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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夏涛悻悻地闭上了嘴。
看来是碰了个钉子。
不过，万北乔扒拉了两口饭，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嘟囔了一句。
“还能说啥，丢人呗……排长说，得知耻而后勇。”
知耻而后勇？
夏涛咀嚼着这几个字。
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接下来的几天，二排的训练强度明显又上了一个台阶。
好像要把之前失去的荣誉，都从训练场上找回来。
新兵们虽然叫苦不迭，但没有人再公开表示不满。
或许是那晚的经历太过深刻，又或许是“知耻而后勇”这句话起了作用。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日子在汗水和疲惫中，一天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这是夏涛第一次在部队过年。
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熟悉的环境，只有一群穿着同样军装的战友。
新兵营的年夜饭，倒是出乎意料的丰盛。
食堂里张灯结彩，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
红烧肉、炖排骨、大盘鸡、清蒸鱼……
甚至还有啤酒！
虽然每人限量一瓶，但也足以让这群半大小子兴奋不己了。
“哇！这么多好吃的！”
“还有啤酒！可以啊！”
新兵们围着桌子，眼睛都放光了。
夏涛看着满桌的菜，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么多天的高强度训练，肚子里早就缺油水了。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桌子上的菜，十有八九，都放了辣椒。
红烧肉是辣的。
大盘鸡是辣的。
就连那条看起来很清淡的鱼，上面也撒了红红的辣椒末。
夏涛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从小就不太能吃辣。
刚来部队的时候，食堂的菜普遍偏辣，他就很不习惯。
还曾经跟班长抗议过。
结果，被他们排长王潇传一句话给怼了回来。
王潇传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
“连这点辣都吃不了，还怎么上战场杀敌？”
“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准备清淡可口的饭菜吗？”
“能吃辣，才能打仗！懂不懂！”
当时夏涛被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心里觉得这逻辑有点强盗，但也没法反驳。
毕竟，在部队，排长最大。
从那以后，他也就不再抗议了。
遇到太辣的菜，就少吃点，多扒拉几口米饭。
时间长了，竟然也慢慢适应了一些。
至少，现在看到辣椒，不会像以前那样，如临大敌了。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嗯，还是挺辣的。
但肉炖得很烂，很香。
他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又夹了一块。
旁边的吴筹看他那样，忍不住笑：“夏涛，行啊，现在能吃辣了？”
夏涛白了他一眼：“废话，不吃辣，难道饿死？”
“嘿嘿，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吴筹笑着说。
虽然饭菜很丰盛，还有啤酒助兴。
但二排这桌的气氛，明显不如其他桌那么热烈。
大家吃饭的时候，话都不多。
偶尔有人举杯，也是小声地碰一下，然后默默地喝酒。
那次五公里比赛的失利，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二排战士的心头。
全营唯一作弊的，成绩作废，集体受罚……
这让他们感觉，在整个新兵营里，都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想到八连一排还在外面潇洒过年，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夏涛默默地喝着啤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
有失落，有不甘，也有一丝……迷茫。
来到部队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
从一开始的抵触、叛逆，到现在的逐渐适应、默默接受。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一些，但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他开始不像以前那样，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了。
他开始明白，什么是集体，什么是责任。
他也开始思考，自己待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像老爹说的，要把自己这块“废铁”炼成“钢”？
可炼成了钢，又能怎么样呢？
未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夏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鞭炮声。
这是他在部队的第一个新年。
一个充满了汗水、泥泞、挫败感，但也让他开始认真思考未来的新年。
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小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滋味，有些复杂。
夏涛正琢磨着心事，连队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同志们，新年好啊！”
是营长郑兴盛和教导员冼朗。
两位营领导端着饭盆，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营长好！教导员好！”
食堂里的新兵们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声音洪亮。
连长罗荃和指导员钟宝军赶紧迎了上去。
“营长，教导员，新年好！”
“好好好，大家都好！”郑兴盛摆摆手，“坐，都坐下！今天是年三十，别搞得那么严肃嘛！”
他目光扫过全场，落在每个新兵脸上。
“怎么样？咱们新兵连的年夜饭，还合胃口吧？”
“合胃口！”战士们齐声回答。
“那就好！”郑兴盛点点头，举起了手里的饭盆，“来，咱们营里的老规矩，今天不兴用小杯子，都把家伙什亮出来！”
战士们轰然应诺，纷纷兴奋地举起了自己的不锈钢饭盆。
夏涛也跟着举起了自己的饭盆，里面还盛着小半盆啤酒。
饭盆碰饭盆，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我代表营党委，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训练进步，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郑兴盛大声说道。
“干！”
“干！”
所有人，包括夏涛，都仰起脖子，将饭盆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用饭盆喝酒，果然有种不一样的豪迈感觉。
郑兴盛和冼朗挨桌敬酒，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就连二排这桌，大家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营长和教导员象征性地和大家碰了碰盆，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又去了别的连队。
领导一走，食堂里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
划拳声、笑闹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份热闹，似乎并不属于二排。
他们这桌，依旧显得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端着饭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来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作训服，只是肩膀上的列兵军衔旁边，多了一道代表副班长的红杠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