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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筹翻了个身，脸朝着夏涛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气声。
“我也是听我老乡说的，不一定准啊，你可别到处嚷嚷。”
“放心吧，我嘴严得很。”夏涛拍着胸脯保证。
“好像是……新兵下连之后，会组织一个集训。”
吴筹缓缓说道。
“集训？”夏涛一愣，“集训不是很正常吗？每年都有吧？”
“不是普通的那种集训，”吴筹摇了摇头，“是选拔性质的，听说……是去一些比较特殊的岗位。”
“特殊岗位？”
“嗯，”吴筹的声音带着一丝向往，“就是那种……不用天天在一线摸爬滚打的，比如说，去机关当个文书、通讯员什么的，或者去后勤、仓库，相对轻松一点的。”
“文……文岗？”夏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不用每天跑五公里，不用搞那些要命的障碍训练，不用在泥地里滚来滚去！
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茶，看看报纸，写写材料……
这小日子，想想都美滋滋啊！
“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吴筹肯定道，“不过名额肯定很少，要求也高，得是训练尖子，或者有其他特长才行。”
“真的假的？”夏涛的心跳有点加速。
虽然他现在训练成绩也就中不溜，但“有特长”这三个字，给了他无限遐想。
咱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文化水平摆在这儿呢！写个材料，搞个宣传啥的，应该没问题吧？
“八九不离十吧。”吴筹说，“我那老乡在师部，消息应该比较灵通。”
“那……啥时候开始选拔？”夏涛急切地问。
“新兵下连之后吧，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下连之后……”
夏涛在心里盘算着。
新兵连还有两个多月结束，也就是说，他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如果真有这个机会，那他说什么也得争取一下！
离开铁八连！去文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之前熄灭的只是“逃跑”的念头，但对于离开这个艰苦连队的渴望，从未消失。
现在，似乎出现了一条“正规”的途径。
“嘿嘿……”夏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啥？”吴筹奇怪地问。
“没啥没啥，就是觉得……挺好，挺好。”夏涛赶紧收敛笑容。
心里却乐开了花。
吴筹啊吴筹，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
这个消息，简首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啊！
有了这个盼头，夏涛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就连明天可能要面对的训练，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就是训练吗？为了去文岗，拼了！
一定要在新兵连结束前，把自己的各项成绩搞上去！至少不能拖后腿！
最好，再找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文化特长”。
夏涛在心里默默制定了接下来的“奋斗目标”。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还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穿着干净整洁的军装，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紧急集合号就响了。
然而，预想中的营区比武并没有如期举行。
早操后的早饭时间，连长罗荃宣布：
“接营里通知，原定于今日举行的全营新兵军事科目比武，因故推迟一天，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肯定跟前两天李想的逃兵事件有关。
出了这么大的事，营里的领导估计也没心思搞什么比武了，得先整顿内部，稳定军心。
夏涛心里倒是无所谓，推迟一天正好，让他多一天时间……嗯，养伤。
没错，他的右脚“受伤”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伤，就是前几天训练时不小心崴了一下，稍微有点肿，走路稍微有点跛。
本来他也没太当回事，年轻人嘛，恢复快。
但昨天听了吴筹的消息后，他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比武固然重要，但万一再受伤，影响了后面的“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在早操集合前，他特意一瘸一拐地找到了自家班长万北乔。
“报告班长，我脚崴了，可能有点严重，今天的高强度训练……”夏涛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万北乔低头看了看他明显有些的脚踝，皱了皱眉。
“又伤了？什么时候弄的？”
“就前天下午搞障碍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当时没觉得咋样，昨天晚上开始疼得厉害。”夏涛半真半假地说道。
万北乔是知道夏涛这小子的，有点滑头，但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再看看他那确实有点肿的脚踝，不像装的。
“行了，我知道了。”万北乔点了点头，“今天你就跟着队伍活动，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别逞强，尤其是下午的五公里考核，你就不用参加了。”
“谢谢班长！”夏涛心里一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感激涕零”的表情。
万北乔摆了摆手：“去卫生队看看，让卫生员给你处理一下。”
“是！”
夏涛应了一声，心里乐开了花。
计划通！
今天可是年二十八了，按照之前的安排，下午要进行五公里越野摸底考核。
这可是个硬科目，五公里武装越野，背着枪和装具，跑下来能脱层皮。
现在好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划水”了。
上午的训练，夏涛果然“安分守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看着，或者做一些简单的上肢力量训练。
万北乔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下午，五公里摸底考核正式开始。
操场上，各排的新兵整齐列队，个个背着步枪，扎着武装带，水壶、挎包、防毒面具一应俱全，严阵以待。
随着连长罗荃一声令下，各排队伍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夏涛则和几个同样有伤在身或者身体不适的“病号”一起，留在了起点。
看着战友们奋力奔跑的背影，听着那一声声震天的番号声，夏涛心里……嗯，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是为了“长远目标”而保存实力，但看着大家都在拼命，自己却在旁边歇着，总感觉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对“文岗”的向往给冲淡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等哥们儿去了机关，坐办公室了，你们还在泥地里打滚呢！
夏涛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