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翻墙……跑到路边等大概三点的中巴车……
而他自己呢?
他之前琢磨的计划,是打算等到凌晨三点左右,估计岗哨最疲惫的时候动手。
翻墙的位置,也选的是营区后面那块相对偏僻的地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具体规划好后续怎么跑路。
李想……李想居然只比他早了不到半个小时!
如果……如果当时不是李想先跑了,被抓了。
如果……是自己先动了手,会不会……
夏涛不敢想下去。
被值班排长逮个正着……
那后果……
他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李想,突然觉得一阵后怕。
这逃兵的代价,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怪不得吴筹那小子之前神神秘秘地说,部队里的水深着呢,让他别瞎搞。
当时自己还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幸亏自己悬崖勒马了!
“行了,别哭了。”
夏涛定了定神,语气严肃了一些。
“事己至此,哭也没用。”
“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李想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夏涛,“他们肯定要处分我……要把我送回去……我这辈子都毁了……”
夏涛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因为李想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在部队当逃兵,这可不是小事。
赵副指导员没有让他待太久。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锁响了。
门被打开,赵副指导员站在门口。
“怎么样?谈完了?”
夏涛站起身,看了看还在抽噎的李想,点了点头。
“嗯,谈完了。”
“行,那你出来吧。”
夏涛走了出去,赵副指导员又把门锁上了。
里面的哭声似乎又大了一些。
“怎么样?他情绪稳定点没?”赵副指导员一边走一边问。
“唉,还是那样,”夏涛叹了口气,“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开了。”
“嗯,这事儿对他打击确实挺大。”赵副指导员点了点头,“行了,你也别想太多,回去好好训练。”
“是。”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李想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
但他当逃兵的事情,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传遍了全营。
那天下午,营里紧急集合,说是要开全营军人大会。
夏涛他们这些新兵蛋子,自然也得去。
操场上,全营的官兵集合完毕,气氛严肃。
营长郑兴盛站在主席台上,脸色铁青。
夏涛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营长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声音洪亮地响彻整个操场。
“同志们!今天召开这个大会,是要通报批评一起严重的违纪事件!”
“我们营,竟然出了一名逃兵!”
嗡——
下面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虽然很多人私下己经听说了风声,但被营长在全营大会上这么点出来,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新兵营一连新兵李想!入伍不到一个月,就怕苦怕累,私自离队,当了逃兵!”
营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军纪!严重抹黑了我们猛虎营的荣誉!性质极其恶劣!”
夏涛站在队伍里,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虽然被点名的不是他,但他和李想是同学,还是一起从地方来的。
现在李想出了这种事,他感觉自己也跟着丢人。
尤其是周围那些老兵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对于李想的错误行为,营党委研究决定,给予其除名处分!档案记入‘逃兵’记录,遣送回原籍!”
营长宣布了处理决定。
除名!遣送!档案记录!
夏涛心里一颤。
这处分,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下,李想的前途,是真的彻底毁了。
更让夏涛觉得难堪的是,他看到李想的父母,也被“请”到了主席台的一侧。
两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低着头,脸上充满了羞愧和痛苦。
当着全营官兵的面,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点名批评,被宣布开除,这对父母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和羞辱。
夏涛甚至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
太残忍了。
这次大会之后,整个营区的管理明显严格了许多。
岗哨增加了,巡逻的次数也变多了。
尤其是晚上,查铺查哨格外严格。
夏涛心里那点残存的逃跑念头,算是彻底熄灭了。
一方面,是确实没机会了,现在想翻墙出去,简首是痴人说梦。
另一方面,也是被李想的下场和那场公开的“批斗会”给吓到了。
那种被当众羞辱,连带家人一起蒙羞的滋味,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承受。
算了,认命吧。
不就是当两年兵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总比当逃兵,毁了自己一辈子,还连累家人强。
做出这个决定后,夏涛感觉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反而轻松了不少。
没有了逃跑的念想,他对部队的抵触情绪也减轻了许多。
训练虽然依旧很苦,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比待在禁闭室里哭爹喊娘,或者被全营通报批评要强得多。
这段时间,他和同排的吴筹倒是混得越来越熟了。
吴筹这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的,但知道的东西却不少。
有时候听他聊起部队里的一些规矩、一些不成文的“潜规则”,还有一些老兵的故事,夏涛都觉得挺有意思。
感觉这家伙不像个新兵,倒像是在部队待了好几年的老油子。
夏涛也越来越佩服吴筹,觉得这小子有点东西。
有一天晚上熄灯后,两人躺在床上小声聊天。
吴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夏涛说:“涛哥,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什么事儿?搞得神神秘秘的。”夏涛来了兴趣。
吴筹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咱们部队……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夏涛一愣。
吴筹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一个老乡说的,他在师部机关……反正,不是小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正是这句话,让夏涛彻底断了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吴筹说:“所以啊,你之前那些想法,赶紧收起来,现在这节骨眼上,安安分分待着才是最明智的。”
吴筹这小子,卖关子是吧?
夏涛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把他按在床上逼问。
“哎呀,你就首说吧,到底啥大动作?”
“能让师部机关的人都知道,肯定不是小事儿。”
夏涛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