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的恒温系统发出第一声异响时,林晚正用指甲在蓝玫瑰的刺上刻下第七道划痕。通风口传来的机械嗡鸣突然变成尖锐的啸叫,她抬头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零下五度。"林晚舔掉指尖渗出的血珠,电子锁的金属部件己经结出冰花。她扯下衬衫第二颗纽扣,里面藏着从蓝玫瑰茎秆里取出的纳米级芯片——那是沈墨在上次送花时留下的礼物。
温度计的水银柱仍在持续下降,玻璃墙面爬满蛛网般的冰纹。林晚将芯片按在温控面板的识别区,破损的指甲快速敲击着虚拟键盘。当系统提示音响起"权限覆盖中"时,她听见监控摄像头转动的齿轮被冻住的咔嗒声。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逃过我的眼睛?"沈夜的声音突然从头顶洒水系统传来,混着电流杂音的轻笑像毒蛇的信子扫过耳膜,"我亲爱的标本师,你破解的是我三个月前就废弃的子系统。"
林晚的睫毛己经结霜,她盯着主控屏上突然跳出的代码窗口。那是段正在自我复制的蠕虫程序,每行代码末尾都带着沈夜特有的签名格式——用十六进制编写的《安魂曲》乐章。
"真正的控制台在母亲钢琴下面。"沈夜的声音忽然贴近,仿佛正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但你永远找不到那架钢琴,就像你永远找不到那些女孩的..."
玻璃突然爆裂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林晚抱头滚到墙角,看见无数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那些光斑组成模糊的坐标图,正是她上周在失踪者日记里见过的沈氏老宅平面图。
当温度跌破零下二十度时,林晚终于编译完反制程序。她咬破手指将血珠滴在芯片上,屏幕立刻弹出全息键盘。此刻她突然理解沈墨为什么总在雨天发作腿疾——整个温控系统根本是建立在沈夜母亲脑电波图谱上的神经算法。
"警告!核心协议被改写!"机械女声响起时,林晚正把发烫的芯片塞进锁骨下方的伤口。她看着自己三十七度的鲜血在控制面板上蒸腾出粉红色雾气,而沈夜最爱的《G小调赋格》正被逆向编译成求救信号的载波。
陆沉收到定位信号时,电脑屏幕突然飘落虚拟的蓝玫瑰花瓣。每个花瓣背面都用摩斯密码标注着经纬度,而花蕊部分不断闪现的,是林晚入学时被他没收过的黑客软件图标。
"沈墨..."陆沉捏碎咖啡杯,看着代码里故意留下的轮椅印记。监控画面在这时自动切换,显示沈夜正将注射器扎进自己颈部动脉,而背景音里隐约有林晚背诵《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的录音。
玻璃花房突然恢复恒温的刹那,所有监控屏幕同时映出沈夜瞳孔的特写。他的虹膜上浮动着一串倒计时——正是三年前第一个失踪者停止呼吸的精确时刻。
当月光再次透过冰晶在墙面投出坐标时,林晚发现那架不存在的钢琴正在自己脉搏里演奏。而沈夜留在她耳后的咬痕,此刻正随着体温升高渗出淡蓝色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