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的穹顶在暴雨中震颤,林晚仰头看着那些被雨水扭曲成银色长针的钢架结构。她脖颈上的皮质项圈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内侧电极片紧贴着颈动脉,像一只蛰伏的毒蜘蛛。
"第七次尝试。"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抚过项圈侧面的微型控制器。这是上周沈夜亲手给她戴上的"礼物",号称能监测情绪波动的智能设备。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比锁链更精致的囚具。
林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左手故意划过控制器。蓝紫色电光炸开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被分割成无数碎片。剧痛从脊髓窜上颅顶时,她竟露出微笑。这才是完美的表演,连瞳孔收缩的幅度都计算精确。
警报声响彻整栋别墅。当沈夜撞开花房大门时,林晚正蜷缩在标本架下抽搐。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她惨白的脸上,那些水滴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蒸腾成雾气。
"呼吸!"沈夜扯开项圈的动作近乎粗暴,但托住她后颈的手掌却温柔得像捧着易碎品。他俯身做人工呼吸时,林晚闻到他衣领残留的苦艾酒香混着血腥味——看来沈墨又刺激到他了。
林晚在第三次渡气时突然睁眼,睫毛扫过沈夜的脸颊:"你母亲...也是这样...掐着自己脖子..."她的声音因电击损伤而嘶哑,每个音节都带着气音,"首到项圈...勒进气管..."
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反应让林晚确信,沈墨给的资料是真的——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沈夫人确实是用珍珠项链自缢在儿子面前。
"嘘..."沈夜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血沫,这个安抚动作与他掐着她腰肢的力度形成残忍对比,"那些标本蝴蝶最近总停在你的影子上,知道为什么吗?"他突然转移话题,手指滑向她后颈的旧伤疤,"因为它们闻到你和我流着同样的毒。"
暴雨在钢化玻璃上敲出密集的鼓点。林晚放任自己昏厥在沈夜怀里,最后看见的是他撕开衬衫为她垫住头部时,心口那道她亲手留下的刀伤正在渗血。
当沈夜从噩梦中惊醒时,温控系统正发出不正常的嗡鸣。他梦见自己用消防斧劈碎了整座玻璃花房,那些彩绘玻璃在月光下飞溅如血滴。但此刻真实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室内温度显示12℃,正是母亲死亡那天的气温。
更诡异的是所有标本框。原本陈列着稀有蝴蝶的玻璃箱里,全部换成了他五岁时的照片。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里,穿水手服的男孩永远站在阴影处,而画面中央被剪出人形空白。
"林晚?"沈夜的声音在地下室走廊产生诡异的回声。他撞开监控室的门,却发现所有屏幕都在循环播放同一段录像——上周林晚被电击昏迷时,他抱着她走向医疗室的画面。但经过数码处理后的影像里,他怀里的女人变成了穿着旗袍的沈夫人。
温控系统的故障源头很快被找到。有人修改了程序,将花房温度与沈夜卧室的脑波监测仪联动。当他进入REM睡眠期时,系统就会自动切换至死亡场景模式。
"你弟弟的审美真恶趣味。"林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她穿着沈夜的丝绸睡袍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改装过的项圈,"把电极片换成微型注射器?我猜里面装的是吐真剂?"
沈夜抓住她手腕按在控制台上,睡袍下露出她小腿上新鲜的针孔。那些排列整齐的淤青组成摩斯密码——正是上周陆沉在失踪现场留下的暗号。
"温度每下降一度,"林晚突然贴近他耳畔,呼吸带着镇定剂的甜腻,"你后颈的金属植入体就会释放0.1毫克的神经毒素。"她指尖划过他脊椎上方的凸起,"沈墨没告诉你?三年前的手术,他往你颈椎里埋了颗定时炸弹。"
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沈夜看清林晚从睡袍口袋掏出的东西——那支他母亲用过的翡翠发簪,尖端正滴着和他梦境里同样颜色的液体。
玻璃花房外,轮椅碾过落叶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沈墨看着平板上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微笑着按下发送键。收件人显示「陆警官」的对话框里,是一张林晚脖颈带着淤青的CT影像,以及一行小字:「第二阶段实验体准备就绪」。
暴雨停歇时,温控系统突然恢复正常。沈夜在朦胧中听见林晚哼着摇篮曲,那旋律与他母亲生前常唱的完全一致。但当他挣扎着睁开眼,只看见晨雾中所有标本照片都被换成了他和林晚的合照——每张照片里,他的眼睛都被蝴蝶标本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