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陛下，眼下秋收将至，最好赶在秋收前完成此工作，以免影响生产！”
“那就依谢爱卿所言，咱们宜早不宜迟，就定五日后同时开展人才品评和三年清定工作，由你们礼部发起，这五们要做好州郡中正官们的动员和事前准备，各州郡于十五日内完才品评和清定，名单交于吏部审议复核。”皇帝说道：“今年适逢品评与清定撞期，时间紧、任务重，你们礼部与吏部一定要严格标准，各司其职，合力把今年的人才评定工作做好！”
“十五日确实有点赶啊”，谢尚书刚心里盘算着，想开口请求皇上宽限几日，谁知就传来吏部尚书吴华朔的声音：“遵命！请陛下放心，我们吏部一定会配合礼部谢大人，如期完成评定工作！”
谢孟津白了吴华朔一眼，心道：“敢情你们吏部没有限时间，你在这坑我呢。”但在殿前也不敢说什么，只有悻悻地退了回去。
“众爱卿还有什么意见？”皇帝又看了一圈儿问道。
“陛下，臣想参与此次人才品评”，大殿里突然跳出一个声音：“请陛下恩准。”
众人目光齐齐刷向夏之岚——这位头一次上朝的五殿下，只见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剑眉入鬓，眸光如炬，眼神闪烁着自信与果敢。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仿佛劲松傲立，自有一股威严气度。面对满朝文武，他神色从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那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这模样与以前的五皇子简首是判若两人！虽然面容未改，但他的整个神态、气势，好像……好像皇帝年轻时的样子！
“哦？灵玦王想如何参与？”皇帝似乎并不惊讶，相反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五皇子。
“陛下，臣愿赴州郡，亲自看看那些贤才，为朝廷选拔贤能略尽绵薄。”
“此事不妥！”夏芷澜刚说完，谢孟津就跳出来说道：“五殿下，这人才品评是中正官们的职责，您贵为皇子，参与进去怕是不合规矩啊。”
夏芷澜听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尚书大人所言差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虽为皇子，但也是皇上的臣子，也想亲历选才，体察民情，方能更好地帮助朝廷治理国家啊。”
见皇帝没吱声，夏芷澜继续说道：“父皇，为朝廷选贤任能是臣子们的责任，儿臣保证，一定按照规矩来，不偏不倚，就当作是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皇帝听完，觉得五皇子说得也有道理，心道：“难得岚儿不再终日纨绔，想做点正事，便依了他吧。”于是，他点了点头，说：“灵玦王既然有体察民情为朝廷选才的决心，那就依你吧，不过，可得记住你说的话，不能坏了规矩。”
谢孟津还想着争上几句，看到不远处韩司徒锐利的眼神，硬生生把要说出嘴的可是俩字吞了进去。吏部尚书吴华朔又适时拍起了马屁：“五殿下诗书双绝，才冠天下，依我看，由他来参与品评最合适不过，人才之间会相互吸引，只有天才才最能发掘人才啊！”
“是啊，是啊”，殿内一些其他的大臣也纷纷点头附和。
“这两人有意思”，夏芷澜心想：“回头得问问曾夫子，他俩之间有何瓜葛。”见也没人再说话，忙回复道：“谢陛下成全，臣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期望。 ”
下完朝，夏芷澜马上随曾夫子回到秘书监，曾夫子刚要开口问她参与人才品评的用意，她抢先道：“夫子你先别问，你将近几年的朝廷品定情况跟我说一下。”
于是曾夫子向她详述了大周九品中正制选才的流程经过，重点是萧韩两大世家形成的前因后果，“高宗文皇帝时期为压制武将权力过大，扶持了韩司徒为首的中书省言官集团，后来善亲王——即当今圣上，依靠时任领军将军也就是现在的萧太尉支持，在最后一刻获封太子、继承大统，而后皇上又娶了萧太尉的外甥女，并立为皇后，萧太尉一支从此崛起，朝堂上形成了萧韩两大势力。皇上御极二十多年来，两大世家早己门生遍野根深蒂固，每年的人才选拔名额基本上都是这两家瓜分——殿下此次下州郡，估计就能体验到了。”
夏芷澜恍然大悟，现在理解皇上为什么要对桓问搞特殊了。“殿下打算去哪座州郡？”曾夫子转而问道。
“司州洛阳。”
“洛阳距西京五百余里，坐马车需七八日，殿下可赶得及？”
“所以我明天一早就走。”
“洛阳太守文鸣仁是萧家门徒，殿下对其可知一二？”
“不是很了解，上次听山南王说过，此人颇有能力，近几年人才选拔进京者有三分之一出自洛阳，所以想去看看。”
“吏部保有各州郡的计簿，记录了州郡行政长官每年度的工作结果，殿下如要全面了解，可去吏部借阅一下。”
“如此甚好！”夏芷澜笑道：“夫子可还有嘱托？”
曾夫子执笔的手顿了顿，青玉镇纸压住泛黄的州郡名册：“殿下可知，为何中正官要设州郡两级？她指尖划过地图上交错的河道——地方乡绅的田庄连着官道，寒门子弟的祖坟挨着衙门，这选才册上的名字，哪个不是浸在人情汤锅里煮过三遍的？”
夏芷澜剑眉微蹙，曾夫子蘸了朱砂在“陈留吴氏”旁画个圈：“去年兖州有一出闹剧，说吴家支脉有个后生，中正评语写得天上有地下无。结果你猜怎么着？”笔锋突然戳在“德行”二字上，“这后生为抢学堂名额，把同窗推下冰窟窿，倒是他大伯连夜给中正官送了十车炭。”
夏芷澜听完也摇首一笑。“殿下此去定会遇见捧着祖传玉璧诉苦的、跪在驿馆外喊冤的、甚至有把族谱塞进您行囊的。”曾夫子转身首视皇子眼睛，嘱道：“但请切记，越香的花越要扒开根看，那些当面把您夸成周公再世的，转脸就能把您的话剪成刀子捅人。”
“嗯呢，夫子的嘱托，我必会牢记于心。”
“其他倒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殿下欲去洛阳，厘清人才品定和世家间千丝万缕之关系，从中找出瓦解世家门阀的突破口，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曾夫子郑重说道：“殿下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告知于我。”
“多谢夫子！”夏芷澜道：“等我洛阳回来，再有要事拜托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