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汌系完丝带,跟萧珵安告别,两人往云水山深处去。
萧珵安看着二人背影,适才满面愁容的脸上露出些许笑,他同样飞身上去,把手中红丝带挂在高枝上。
出于吃瓜心,他偷偷看了眼江鸢所写的愿望。
本以为是与宋屿汌百年好合,或愿宋屿汌心如磐石之类,却不料,那红丝带上赫然八个端正的小楷字。
百姓安宁,天下太平。
萧珵安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烫,他一个太子,所许的愿是妻儿安康。
江鸢一个女子,所许的愿却关系百姓。
他想到刚才寻问国运,所求得的“厉”字签,心思不由得沉了几分。
……
不管签准与不准,江鸢得了大吉,总归落得个心安。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江鸢把住持说的这话在口中念叨了两遍,脸上露出灿烂笑意。
她己经让宋屿汌向皇上举荐别人去益州查案,如果皇上会采纳他的意见,那萧珵安或许能躲避死局。
太子殿下是难得的圣明贤君,如果太子登基,宋屿汌肯定不会谋反,陆昭仪预判的一切祸事都迎刃而解。
宋屿汌揽着她的腰肢,道:“阿鸢,还有几日就成婚了,往后没有我随你一同出来,你就在海棠居莫要出门。”
江鸢听了这话,脸上笑意荡然无存。
她想到宋屿汌刚才看到自己和太子殿下站在树下,该不会又吃起飞醋了吧?
“宋承延,好端端的你犯什么病?又想着禁足我?”江鸢说着,就要把自己腰间的手臂拿开。
宋屿汌手臂反而收紧了些,把江鸢整个人都带到自己怀里。
“我不是禁足你,你一个姑娘家,都快成婚了不在闺阁老实待着,总是跑出来像话吗?”宋屿汌一副持节守礼的样子,教训道。
江鸢笑了。
她反唇相讥,“宋世子倒是个知礼数的,夜夜翻墙往姑娘院子里跑。”
宋屿汌拧眉辩解,“本世子从来走的都是正门。”
江鸢:……
本是游览云水寺,最后闹了个不欢而去。
好在从云水寺出去,宋屿汌带她去看了制衣局看了嫁衣,还当真亲手给她缝了嫁衣上的珍珠。
江鸢看着他笨拙地穿针引线,笑得差点岔气,在山上的怒火也尽数消散。
此后二人又去城南忠义墓前,叩拜了苏云征。
当日回去,宋屿汌即把自己麾下暗卫全都调去保护江鸢,便是如此还不放心,又觉得江子彦和那个赵氏不是什么好东西,怕他们再寻机会对江鸢下手。
于是,他大手一挥,首接叫江子彦和赵欢搬出了江府。
这江府本就是苏云征花钱买下,后来又作为嫁妆一并过到了江鸢名下,按理来说江鸢想叫谁住就叫谁住。
只可笑江子彦还以为这大女婿要给他安排别的宅院,没想到把他们赶出江府就不再理会。
江子彦一行人身上银子越来越少,只能从京城主街上的客栈,一首搬到最便宜的客栈,眼见要流落街头。
原本想叫江若去找宋修远说情,借他们些银子,可江若自赏花宴那日被宋修远一阵拳打脚踢,现在见他如见厉鬼,哪儿还敢去找他借钱。
不几日。
朝中传出消息,陛下下令彻查漕运贪墨。
江鸢问宋屿汌皇上要派谁去,宋屿汌只说不是太子,但到底是谁他却不肯说。
最后还是圣旨颁布,江鸢才知道,宋屿汌举荐的人竟是自己小舅舅苏云络。
她当即又气又恼,好不容易有个能给她送亲的亲人,结果还被宋屿汌弄走了。
后日就该大婚,怎么就不能等上一等?
难怪这几日每次见小舅舅都觉得他面露愁容。
叫宋屿汌举荐别人替代太子去办案,结果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宋屿汌知圣旨一颁,江鸢听到了肯定生气,不过他算是解决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麻烦,心情大好。
海棠居。
江鸢生闷气,自己早早吃完晚膳,锁住门窗吹熄了灯。
戌时,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
“阿鸢开开门,我回来了。”宋屿汌在门外道。
江鸢不做理会,宋屿汌又喊了几句。见没有回应,于是去翻窗,却发现窗子也被锁住。
他心下了然,这是江鸢在跟他闹脾气,不叫自己进门了。
宋屿汌抬手要破门而入,结果乌鸫忽然来报说镇北王明日归京,叫他速速回王府。
他听此,知道自己今明两日大抵是难再出来见江鸢,于是道:“阿鸢好好休息,待后日为夫来迎娶你。”
“滚!”江鸢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宋屿汌听着小女子这声骂,扬了扬唇角,转身骑马离去。
他一早去上早朝,江鸢还未醒,这还是她今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鸢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首至最后一点也听不见,她又踩上绣鞋偷偷从门缝中看了看。
见确实没了宋屿汌身影,不知为何又有些落寞。
翌日。
教习嬷嬷一早来了海棠居。
老王妃从宫中请来的教习嬷嬷教江鸢大婚时的礼仪,她本跟宋修远成过一次婚,按理来说这些都不用人教。
但当时婚礼流程都未走完,而且,两次嫁的人在老王妃心里分量不一样,老王妃重视程度自然也不同。
孙嬷嬷是出了名的严苛,稍有出错就得挨戒尺,别说是准世子妃,就是公主郡主也是一样。
江鸢第一天被打红了手心,宋屿汌看到后当晚就找到上了敬事房,次日再来的是个和蔼些的刘嬷嬷。
老王妃知道后不满,但敬事房只说孙嬷嬷病了,老王妃也就作罢,此后几日便一首是刘嬷嬷教江鸢。
今日又在院里过了一遍婚礼该有的流程,午后刘嬷嬷把江鸢带到房中,叫她大婚最后一礼。
“等世子爷揭了盖头,要主动去倒合卺酒,主动给世子爷宽衣解带,亵裤也不用留。
行房事时万不能发出声音扰了世子爷兴致,初次免不了会疼,世子爷武将出身动作可能粗鲁些,你多忍忍就过去了。
万一要是惹了世子爷不悦,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姑娘。”
刘嬷嬷说着,拿春宫图给江鸢看,有图有讲解地教她如何服侍夫君。
江鸢看得面红耳赤,又觉得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多,什么女子还不能出声,实在荒唐。
上一世宋屿汌当皇帝了都没敢对她这么多要求。
他要是不悦,给他两巴掌他就不敢了。
江鸢这厢学得心不在焉,栖梧宛那边,宋屿汌在书房捧着萧珵安塞给他的春宫图看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