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眼睛和阿鸢很像,只不过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宋屿汌道。
“什么?你看清楚了?”江鸢两眼大睁,声音陡然提高。
宋屿汌被她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怔,他还以为自己是记错了,但细一回忆,确实如此。
他点了点头。
江鸢手掌缓握成拳,眸中恨意翻涌。
忽然,宋屿汌也反应过来什么,他在随苏将军去南疆战场之前,虽在国子监做太子伴读,但也曾见过苏将军。
那时,她眉心似乎没有那颗痣。
“难不成,师父在军营中被人替换了?”宋屿汌心里想着,问出声。
江鸢摇头,道:“不,那痣是中毒后的迹象,娘亲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这种毒极其罕见,除非毒发显露,否则医者压根诊不出。”
宋屿汌眉峰一凛,神色迟疑,他忍不住问道:“阿鸢,既是极其罕见的毒,你为何会知道?”
乔初雪的医术不能称得上数一数二,但也是苏家老爷子百里挑一选出的。
当时苏将军棺椁抬回京,可是大理寺最有名的仵作验尸。
如果这些人都不能查出中毒,那江鸢又如何得知?
苏江鸢为国捐躯时,她才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时隔五年,为何会突然开始调查当年一事?
前些日她赠他一面护心镜,今天他遭刺杀时,正被毒箭命中胸口。
宋屿汌环在江鸢腰间的手臂一再收紧。
他血热,素来比常人体温高上一点,现在却觉得要抱紧江鸢才不至于打寒颤。
她有秘密。
她背着他藏了秘密,她不肯告诉他。
这让宋屿汌很不安。
江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上一世她中了同样的毒,首到眉心的朱砂痣变成墨色痣,身体在一次风寒后骤然虚弱才发觉异常。
宋屿汌求遍天下名医,最终也没有求得解药。
“嘶”,江鸢倒吸了一口凉气。
回过神后,一刻也不犹豫,她小手使劲儿去掰腰间的铁臂。
“你抱太紧弄疼我了!”她抱怨道,继而找了个借口解释,“我幼时在中州庄子上,听老人讲过。”
“阿鸢,那你抱着我。”宋屿汌拧着眉,手臂上的力一点没松。
他当然知道这是江鸢骗他的话。
大理寺仵作验尸都验不出的毒,一个庄子上的老人怎么会知道?
宋屿汌呼吸越来越急促,健硕的身躯紧绷。
江鸢感觉到宋屿汌在打颤,知道他这是心慌害怕的反应,不知他为何会害怕。
让他心慌害怕的,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要从他身边逃走,可她现在不是在他身边吗?
藕臂抱住了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了他颈窝轻蹭。
这一世自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夜夜相守,宋屿汌为何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难道,真是因为没有名分?
男子也这么在乎名分?
锢在江鸢腰间的手臂松了松,却还是抱得很紧。
温热轻浅的呼吸像一片羽毛,喷洒在脖颈,宋屿汌定了定心神。
“阿鸢对那毒可还有别的了解,明日本世子寻太子请教一二。”他道。
江鸢一怔,这种事不应该寻太医吗?怎么会寻太子请教?
她只当是宋屿汌一时口误,未多在意。
虽然明知道宫中太医拿这毒也没法子,但江鸢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尽数倒了出来。
“据说初中这种毒时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等毒渐深时眉心会出现印记,待朱红印记变成墨色,中毒之人死期就到了。”
上一世,赵欢和江若借给她送避子汤对她下了这种毒,但如此罕见的毒两人是怎么得到的?
如果娘亲的毒也是她下的,赵欢进江家己经十六年,爹也偏宠了她十六年,为何五年前会突然对娘亲下毒?
而今她把攥在赵欢手中的财产全都借宋修远之手,弄到自己名下。
按理来说赵欢该恨透了她才对,为什么没有让小桃给她下那种毒?
江鸢到底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宋屿汌把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又思量起五年前朝中局势。
如果苏将军的死另有原因,那谁最有动机?
“阿延,我对前朝政事不了解,我娘亲去世,谁在朝中是受益者?”江鸢问道。
二人心有灵犀,都想到此处。
但这话问得宋屿汌颇为尴尬,班师回朝后,他这个左前先锋因为功勋卓越,连升两阶。
当年朝中兵权握在三人手中,分别是镇北王、苏将军和愹王母族。
苏将军战死后,北疆战事吃紧,苏家军被镇北王收编。
这么看来,最大受益者是镇北王府。
“我是不可能害我师父的!”宋屿汌老实把当时朝中势力分析过,慌忙补充一句。
江鸢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我自然是知道。”
要真是宋屿汌给娘亲下毒,那上一世他哪里还至于为给她寻解药,而谋权篡位,甚至一夜白了头。
宋屿汌心里却还有几分不安。
他怕江鸢会怀疑他,但现在江鸢没有半分质疑,他又因觉得不可思议而难以安心。
凭什么他不需要拿出证据自证,江鸢就会相信他?
明明现在的线索都把凶手指向了镇北王府。
“夜深了,先去睡吧。”江鸢垂了垂眸子。
“你……还和我一起睡吗?”宋屿汌小心翼翼问,掌着她柳腰的手却握紧了。
江鸢神情略僵,不知道他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
她秀眉微蹙,嗔怪道:“我不与你睡还能和谁睡。”
宋屿汌这才放下心,抱起她迈步回了卧房。
阿鸢一定是太爱他了,所以才愿意相信他!
他需得百倍千倍地更爱她。
不管她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她不想着离开他就好。
……
不几日。
江鸢葵水一走,宋屿汌这次高兴了。
夜夜抱温香甜软能看却不能吃,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都受不住。
太子上次给他诊脉,还取笑他精力旺盛,该一天多去练两套拳。
罗红帐暖,宋屿汌丹凤眸子被欲念扰动,像雄狮盯着猎物,势必要把她拆骨入腹。
江鸢泪眼朦胧,双唇红肿,蜷缩在床榻一角。
“世间但凡真心爱护,都要恪守一个礼字。阿延如何就等不到掀了盖头之日?”
等不了。
宋屿汌就是等不了。
他擒住江鸢小脚,把她从床榻里侧拉了过来,健硕的躯体压下去。
外袍里衣尽褪去,胸腹间愤张的肌肉充满力量感,浑身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欲野。
江鸢两只手左挡右护,还是挡不住衣衫一件件飞出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