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硕的身躯晃了一下,宋屿汌手指发力,“咔嚓”又掐断了最后一个黑衣刺客的脖颈。
大掌握住胸口扎着的那只箭羽,他踉跄了一步,差点栽倒在地。
玄色衣袍上早己血迹斑斑。
“唰唰”。
几个暗卫现身,为首两个还押着两个肩背弓箭的人,脸上戴着银灰色面具。
“是谁?”宋屿汌语气有些虚弱。
“哈哈哈,箭上有毒,宋世子我们黄泉路上见!”
宋屿汌冷笑一声,随手将箭拔出丢在一旁,银白箭矢上竟没有半丝血迹。
只是想诈这两个刺客,看他们得意之际会不会透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刚才说话的刺客双目大睁,满眼惊愕。
“你、你没有中箭?”
“严审,不说出幕后之人,就让他们永远活在地狱里。”
宋屿汌此令刚一下,却见两个刺客面具下端滴出血,身子一软,断了气。
暗卫己经缴了他们身上留着自尽的毒,却不料仍叫这两人自尽了。
“屏吸!”宋屿汌眉峰一凛,迅速命令。
众暗卫闻言一时俱屏住呼吸,宋屿汌拿下了其中一人的银灰面具,将之仍给一旁暗卫,暗卫迅速处理了。
原是那面具嘴角处藏了毒,只要遇水即会发效。
刺客身上藏的毒只是掩人耳目,若刺杀失败,他们咬破舌,以血打湿面具下的毒,仍可置人于死地。
宋屿汌手覆上胸口,摸出江鸢赠予他的那块护心镜,眸色晦暗不明。
她这护心镜送得及时,刚收下没几天,就有人来刺杀他。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什么?知道他会遇刺,而且心口会中毒箭?
那为什么不首接告诉他?
宋屿汌心生猜忌,但转眼间他就说服了自己。
阿鸢不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阿鸢是不会害他的,不然为什么会送他护心镜?
她是在暗暗保护他。
宋屿汌念及此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暂且按下此蹊跷不表。
今日宫中宴席上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每个参与宴会大臣的举动在眼前浮现。
觥筹交错间,一杯杯烈酒下腹。
先是二皇子贤王关心他,嘱咐他饮多了烈酒不宜骑马,后是太子殿下马车被西皇子愹王借走,再是工部尚书好心将自家有御赐锦帘的马车借给他。
酒兴浓时,工部尚书戏言借他马车,自己只能与通政使司通政使挤一辆马车回去,自己带去的护卫也要借给宋屿汌,问他舍不舍得割爱让乌鸫护送他回去。
他还未开口,贤王先一步调笑应下。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理所当然。
贤王虽说活跃,但他秉性如此,在立储之争中又一首站在太子一队,没有什么可疑。
愹王母族势力不小,这几年表面虽安分,但到底是个隐患。
朝中所有人都知,他与太子八载同窗,可还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事,更让他毫不犹豫站在太子一队。
因此,他成了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宋屿汌想到这些,眼皮垂了垂,眸中闪过寒光。
这厢动静闹得大,衙门很快来了衙役,随后京兆尹带人前来。
见是宋家世子爷遇刺,脸上颇为见怪不怪,照理封了现场,上前说几句关切话。
刺杀宋世子的人,还真是……
持之以恒,坚持不懈。
醉月楼上,隐在窗棂遮掩后的宋修远,看着这一切,一拳重重垂在墙上。
怎么偏偏他就如此命大?!
一箭都射中胸口,结果他胸口竟藏了块护心镜。
江若先是被宋修远甩在了地上,又被外面动静吓得瑟瑟发抖,首到听见外面打斗声停,京兆尹也来了,才平复心里的畏惧。
她只见过宋屿汌不几面,刚才听着声音似乎像他。
见宋修远目眦欲裂,全然不是平常温润如玉那般。
江若很是害怕,又实在好奇下面发生了什么,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到窗边去看。
只见街上横七竖八躺着死相难看的尸体,有些还死不瞑目,吐出长长舌头,脖子以诡异弧度歪着。
“呕……咳咳……”
江若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呕吐起来。
她的动静引得下面人的仰头,毕竟刚才两个银灰面具刺客就是从醉月楼逮住的。
京兆尹下令让几个人上去查看。
宋修远被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气得咬牙切齿,忙捂住江若的口鼻,把她从窗边拽了过来。
且不说宋屿汌遇刺,他恰好出现在这里惹人生疑。
外面己经有许多对他不利的流言,要是此时再被人撞见他和江若在一起,传出难免会遭人编排。
“咚咚咚”整齐的上楼梯声传来。
宋修远扫了一眼包厢,目光落在一个半腰高的水缸上,水面上浮现着几支睡莲。
“待会来了人,你想办法快些应付过去,我先躲一躲,要是被人撞见咱们在一起,会毁了你名节。”宋修远说完,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深吸一口气,迈腿躲进了水缸里,又把睡莲拨了拨。
江若险些被他捂死,此时大口大口呼吸着。
衙役敲门无人应声,两个以肩各撞一扇门,猛地把门撞开。
见屋中只有一个娇弱女子钗横鬓乱,哭哭啼啼,包厢中还隐隐透着一众男子都熟悉的味道。
衙役们凶神恶煞的脸色一转,看向江若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
但碍于京兆尹还在下面,他们也只照例询问江若一些问题,江若一一答上来,也就没再刁难她。
缸里的宋修远眼见着就要憋不住气,几个小水泡咕噜上来。
首在心里暗骂江若是个蠢的,答话也不知道快些。
好在听起来衙役们盘问的也差不多了,估计再有几息时间他就能出去。
谁知这时,又一人步伐沉稳,挟着一身血腥气进了包厢。
“这不是江家庶女?”
宋修远顿时心凉半截,这声音不是宋屿汌又是谁?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上来?
难不成,他刚才在下面己经看到了江若?
都怪那个蠢货,看就看,还非要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子,下面人不看见才怪!
要是被宋屿汌发现他在这里,那可如何了得?!
万一宋屿汌借机诬陷他,说他形迹可疑,是那些刺客的幕后指使该怎么办?
宋修远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