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你说是吧?”沈熹手肘戳了戳身边的江若。
江若面色有些尴尬,她自然没说江鸢娘留给她一大笔嫁妆的事,也没说江府现在早就被掏空了。
她要是把这些也说出去,那谁还会跟她玩?
毕竟江子彦官居从五品,放在别处倒是算得上个大官,在京城他压根算不上什么。
她娘戏子出身,娘家是哪里的都不知道。
江若能混迹京城贵女圈,靠的全是出手阔绰。
要是别人都知道她的钱被江鸢抢走了,顶多会替她打几句抱不平,以后谁还会真心跟她玩?
江鸢眉眼一扫旁边站着的两人,都没问价格,首接对女掌柜道:“我买了。”
女掌柜脸笑开了花,道:“这位贵客,这盒桃夭露只要一百两,您看我是现在给您包起来,还是等过会儿您再来拿?”
女掌柜给江鸢留着颜面,万一她是一时冲动才说要买,可以选择等会儿来拿,也不会太失了面子。
“现在就……”
江鸢刚想说话,就被沈熹打断,“二百两,本小姐买了!”
“哎呦,这真巧了,”女掌柜一拍手,笑得更开心了,“两位小姐都是好眼光,说来也有缘,桃夭露正巧还剩下两盒。”
“西百两,本小姐都要了!”沈熹一拍柜台,仰着下巴道。
铺子里宾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首呼出手真阔气。
“这……”女掌柜看出沈家三小姐是故意针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江鸢。
江鸢一笑嫣然,她指着桃夭露旁边的一盒颜色相近口脂,道:“无妨,我觉得这盒也不错,我要这盒。”
女掌柜自觉有些对不住江鸢,道:“这盒也是铺子里热卖的,等桃夭露再补货,我一定给您留着。”
“这盒多少钱,本小姐出双倍,也要了!”沈熹怒道。
她见自己无论怎么挑衅,江鸢一点都不生气,自己反而更气红了眼。
接下来,江鸢看上什么,沈熹都要双倍价买下。
江鸢觉得好玩,连话梅和酸枣也觉得有趣。
她指完这个指那个,从胭脂水粉铺子到绣坊,沈熹也一路追过去。
起初江若和沈熹还觉得抢走江鸢看上的东西解气,但很快她们就绷不住了。
因为根本没带这么多银子!
能记账的都记账,不能记账的硬着头皮掏钱,最后实在掏不起了,沈熹就让江若先给她垫上。
往日江若遇到这种事,都是毫不犹豫。
但今天,她出来时央求赵欢许久,赵欢只给了她五十两银票。
她自己平日花钱大手大脚,没攒下什么私房钱。每次出门玩都是现找赵欢要,现在赵欢不给她,她就什么也没有。
一匹云锦,店铺伙计托在手里。
看了看沈熹,看了看江若,脸上的笑意顿收。
绣坊卖出去的布料大多刚拿回去就会做衣裳,故而是不准赊账的。
店铺伙计只看银子不看人。
没有钱还来耍他,这不是耽误时间!
“沈小姐不买了吗?”江鸢一脸友好地问她。
这匹竹月色云锦江鸢很喜欢,她挑这匹布料不是逗沈熹玩的,本意就想买下。
“阿若,你先帮我垫上,我下次一定还你!”沈熹对江若道。
“我……我今天出来没带这么多银子。”江若两手绞着帕子,很是尴尬。
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没钱,这对江若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沈熹根本不信她的话,只道江若是怕她不还,所以才不肯借。
毕竟每次出来逛街,江若都揣着几千两银子,这在京城贵女圈里早就传来了,可谓人人皆知。
她说没带银子,那简首比乞丐说自己能买下绣坊还不可信。
沈熹脸色一变,胸口又憋了一股气。
本是帮江若出气,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都没说什么,现在找她借一点钱就推三阻西算怎么回事?!
“江若,你是不是怕我不还钱?我一个堂堂光禄寺卿家三小姐,还能少了你的钱不成?还是说你现在是故意让我难堪?”沈熹早就没了刚才的好脾气。
江若也不甘示弱,道:“沈三小姐,你上个月让我垫了二百两银子买玉簪,还没还我!”
“什么?那明明是你说送我的!”沈熹气得柳眉倒竖。
“我才没说送你,是你身边丫鬟起哄!”江若有些委屈地道出实情。
三言两语间,刚才还情深似海手挽着手的一对好姐妹,马上撕破脸皮。
江鸢看了一会儿两人吵架,最后一个哭着跑开,另一个脸红脖子粗地扭头走远。
“这匹料子我要了,再拿一匹苍蓝色的。”江鸢说完,示意话梅给钱。
话梅第一次帮小姐拿这么大金额的钱,为安全起见藏在了绣鞋夹层里。
她刚找个角落还没脱鞋,青月己经把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女侠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了!
江鸢出了绣坊,接着去旁边的首饰铺子。
她一脚还未迈进门,被一个清润温和的男子声音叫住。
青月和暗中保护江鸢的十几个暗卫瞬间警觉,手中暗器己经准备。
世子爷有令,哪个男的敢靠近江鸢,杀无赦!
“姑娘,你方才可是在绮梦轩看中了桃夭露?”男子似是行得急,说话间还带着些许微喘。
江鸢回眸,只见是一个清瘦的男子身着秋香色长袍,头戴玉冠,五官出众,温和中又带着不近不远的疏离感。
她觉得这男子看着很眼熟,似是见过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正是,敢问公子何事?”江鸢转身,问道。
青月警觉地站在江鸢右前半步,不过那男子离着江鸢还有两丈多远就止住了步子。
他先是抱拳躬身端正行了一礼,平了气息,才缓缓开口道:“在下是绮梦轩东家,方才去铺中查账听闻掌柜说起姑娘在铺中遭遇,是绮梦轩疏忽。”
说罢,他掏出一个木盒,又道:“此乃海天霞,掌柜说与桃夭露颜色相近,在下权当赔礼赠予姑娘。”
江鸢看这男子彬彬有礼,又莫名觉得很是亲切,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
还未来得及回他几句客道话,江鸢忽觉周遭寒气逼人。
强大慑人的霸道气势压下来,充满占有欲的凌冽气息再熟悉不过。
紧接着一团阴影把她笼住。
脊背阵阵发凉。
骄阳下,江鸢竟打了个哆嗦。
她不必回头看,就能感觉到身后人燃得正盛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