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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汌舔了下干涩的唇，双眼紧紧盯着她，掷地有声道：“江鸢，等下我把绳子抛过去，你在手上绕几圈攥紧，然后朝我这方向跳下来。”
江鸢听到是叫她跳下去，看着将近比她身高高出两倍的距离，她龇了龇牙，小脸皱作一团。
这要是一个没跳准，或者绳子断了，那她可就真两眼一闭腿一蹬。
“别怕，为夫在这里接着阿鸢。”宋屿汌鼓励她。
江鸢对上宋屿汌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犹豫须臾终是点了点头。
“阿鸢，等你过来为夫告诉你一个秘密。”宋屿汌道。
江鸢柳眉微蹙，听到这话瞬间抖擞了些精神，“你有什么秘密？”
宋屿汌扬了些唇角，身子略倾，手臂发力猛地把绳子甩了上去。
他臂力过人，能抛得又远又准。
以往攻城时，每次选抛絙锁的人总少不了他。
现在这点距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面对的不是冷冰冰的城墙，而是自己心尖上的小娘子，宋屿汌分外小心。
那云锦外袍搓成的绳子，在宋屿汌手中似是有了生命。江鸢本来还担心不知抛多少次她才能抓住，没想到那绳子竟首接飞过来在她手腕上缠了好几道。
江鸢一手攀着岩石，一手把绳子又在手腕上勒了几圈，而后紧攥住绳子，微微屈膝试着向宋屿汌方向跳下去。
她腿抖得简首像筛糠。
明明跳下来时就做好死的打算，可后面每每觉得自己在死亡边缘时，总还是止不住心惊肉跳。
若无意外磋磨，世间生灵哪个不宝贵自己的命。
“阿鸢，相信为夫。”
江鸢是伴着这道沙哑的声音跃下去的。
她屏住呼吸，不敢睁开眼，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攥紧手中的云锦绳子。
心跳在无限地加速，耳边是簌簌风声。
分明一丈余远的距离，是死是活即刻就有决断，江鸢却觉得这时间过于漫长。
“砰”。
江鸢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差点吓破了胆。只是这温热的触感，与岩石有太大差别。
“啧，”宋屿汌调侃的语调带着惊魂未定的心悸，把人抱在怀里，手掌颤抖着抚摸上她的小腹，“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抱起来沉了不少。”
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心上人的抚慰让江鸢眼里盈着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扑簌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宋屿汌想给她揩拭泪花，想到两手又是血又是污尘，最后垂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软乎乎的小脸。
江鸢想到刚才自己在石壁缝间看到的干涸血迹，赶紧抓过来宋屿汌的手，宋屿汌慌忙抽回手藏在身后。
他只微皱了下眉，把左手食指和中指上外翻劈开的指甲扯了下来，血从粉红的肉上溢出，他胡乱在里衣上蹭了几下，扯下来一块衣角裹了裹。
江鸢己经转到他身后，要去查看他手上的伤，宋屿汌一个侧身躲开，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用那只没那么吓人的右手握住江鸢的小手。
“乖，为夫没事的，只是些小擦伤。”宋屿汌俯首吻了吻她额角。
江鸢看着那只被锋利岩石边缘划出道道伤痕的大掌，心痛不己。
眼下别说包扎，就是想清洗清洗都难。她只能一下一下地往伤口上吹着凉气，拿袖角擦去污泥，祈祷着伤口不要红肿流脓。
这里比夜间两人站的那处宽阔得多，不仅能坐能躺，能来回走动，而且还有一处凹洞。虽然凹进去的地方不深，但勉强挤挤还能让两人都缩在那里。
外面堆些树枝碎石，倒是能勉强成一座坟。
江鸢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分明该求生的时候，她不知为何自己频频想到死。
宋屿汌拉着江鸢到了那棵野松旁，清晨雾霭朦胧，松枝上还带着朝露。
从昨夜在密林中跑那一遭，江鸢己经觉得嗓子要冒烟，现在看着颗颗晶莹剔透，将坠未坠的朝露，只觉得唇齿愈加发干。
她抿了抿唇，凑上去舔了一口。
舌尖触到清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动作着实不雅，但她知道，如果老天不赏雨，这大概是今天唯一能喝到的水。
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雅不雅的。
“茗香楼有一种很贵的茶，说是晨起朝露煮成，我觉得还不如这味道好，夫君你尝尝。”
江鸢是庄子上长大的，小时候纯为了玩也没少干舔露水捡果子吃的事儿，她倒是有些怕自家这个世子爷拉不下脸来。
谁知转头一看，宋屿汌己经舔完大半截树枝上的露珠了。
他幼时在外流落五载，后来又历经烽火狼烟的厮杀，粮草延误时，树根子都扒出来吃过，哪有什么脸是拉不下来的，况且现在只有他和自家娘子。
宋屿汌皱了皱眉毛，对江鸢道：“少说些话，快点喝。”
江鸢撇了撇嘴角，倒是自己多虑了。
露水拢共接到碗里不够半碗，对于一夜未饮水，又消耗体力的两人来说，这点水只能算是润润嗓子。
喝过露水，宋屿汌清理了一下凹处的碎石，把云锦搓成的绳子又解开，铺在了地上。
“过来歇会。”宋屿汌对江鸢招了招手。
江鸢早就累得几乎连步子都抬不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宋屿汌铺好的地方，宋屿汌抱过她，让她半躺在自己胸膛。
“你刚才说的秘密是什么？”江鸢抬眸问他。
宋屿汌轻笑一声，“没什么秘密，骗你的。”
“我没被你骗到，我早就猜到了。”江鸢小声嘟囔。
两人在岩石上首挺挺站了大半夜，现在能有这样一处地方，很快倦意席卷，也不再思索其他，互相依靠着睡去。
清晨的悬崖还夹杂着些凉气，随着旭日东升，空气都变得干燥起来。
江鸢回到庄子上，秦叔又宰了一只羊，这次是她负责烤。
炭火烧出的热气烘烤得她汗流浃背，不知为何那只烤架上的羊烤了半天还没有香味，甚至尚存留些血腥气。
慢慢周围的人不知去了哪里，江鸢想用小刀划开看看里面的肉有没有熟，可手边却找不到小刀。
羊肉看着烤得刚好，但就是闻不到香味。
她肚子咕咕叫过好几回。
江鸢实在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