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渊眼里只闪过一瞬的意外,便弯唇笑了笑,好脾气的道:“好,在下受教。”
想到顾昭华掌掴玄裳的样子,季明渊不禁在心中暗笑。
这位顾二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却对扇人巴掌情有独钟。
季明渊握着匕首,手起刀落,鲜血西溅。
顾昭华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巴跑到了梧桐树下,撑着树干干呕不止。
“小姐,您没事吧!”阿蛮心疼坏了,连忙跟上为顾昭华抚背顺气。
顾昭华虽心肠冷硬,但毕竟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并不习惯血腥的场面,一时间只觉得恶心不适。
季明渊便知会如此,正要开口劝她离开,却见顾昭华深深吸了口气,便又折身走回。
精致的小脸泛着没有血色的霜白,在清幽的月色下看着极为可怜,却又美得脱俗绝丽。
“继续。”顾昭华语气坚定。
她要走的这条路注定遍布荆棘不会平顺,见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
今日的她可以被血腥场面吓到,但明日她需要自己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将匕首插进阻碍者的胸膛。
少女明明脆弱得如同一枝娇花,却又偏偏倔强执拗得很。
季明渊眸光晃了晃。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他未再相劝,动作利落的挑断了玄裳的手筋脚筋,又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递还给了顾昭华。
顾昭华垂着眼睑看着泛着银霜的匕首,上一刻这上面还染着鲜红滚热的血。
她没有抗拒,接过,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回鞘中。
日后这把匕首还会沾染更多的鲜血。
“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但要记得,我不喜多话之人。”她冷幽幽的撂下一句话,面容冷淡无一丝波动。
是居高临下的警告,而非对他方才体贴的动容。
季明渊立在月光树影下望着顾昭华的身影,唇角漫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小女子。
迈进房间,顾昭华的腿一下就软了,无力的倚靠在阿蛮身上娇声喘道:“快去给我倒杯茶来。”
她方才虽表现得云淡风轻,实则魂儿己经丢了好一会儿了。
“狗东西,恶心死我了。”顾昭华喝了口浓茶,才勉强压下胃里的翻腾。
阿蛮生气啐道:“该死的东西,就知道碍小姐的眼,不过以后他就再也烦不到小姐了。”
顾昭华闻言勾了勾唇角,漂亮的桃花眼里滋生着邪魅的恶意,却如星子一般璀璨夺目。
她很期待顾念兮的表现。
一夜无话,顾昭华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待她睡醒,阿蛮匆匆走进卷起床上的轻纱,脸上难掩幸灾乐祸,“小姐,大小姐己经派人来咱们院子瞧过好几次了。”
安国公夫妇素来疼她,无需她晨昏定省,每日都睡到自然苏醒,无人敢打扰。
阿蛮忽然察觉屋外有人在探头探脑,翘脚向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是连枝那个贱人。”
“由得她去吧。”顾昭华对镜梳妆,心情甚好,弯着唇角道:“总不好让人家等得太久。”
果然,顾昭华还未等用完早膳,顾念兮便匆匆赶来。
她眼下难掩乌青,看着格外憔悴,显然昨夜睡得很不安稳,相较之下顾昭华皮肤莹白透亮,便如剥了壳的鸡蛋般。
顾昭华淡淡睨了她一眼,弯唇轻笑,“大姐姐合该多注意保养才是,不过才比我年长两岁,气色瞧着竟还不如我母亲。”
虽明知顾昭华有意奚落自己,可看着顾昭华荔枝般水灵的脸蛋,顾念兮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一整夜都没睡好,能好就怪了。
顾念兮不想与她纠缠,开门见山道:“二妹妹,你与玄裳之间可是闹了什么矛盾?”
顾昭华慢条斯理的抿了口燕窝,缓缓抬起眼睑,“玄裳是谁?我不认识。”
顾念兮怔了下,抿抿唇道:“玄裳就是小黑啊。”
顾昭华幽幽勾起唇角,“我说他怎么突然不满意自己的名字了,原来是姐姐又帮他起了个新名字。”
顾念兮连忙柔声解释,“我只是见他不愿提及自己的名字,又见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衣,便好心帮他取了“玄裳”这个名字。”
顾昭华牵唇冷笑,“大姐姐还真是喜欢越俎代庖,小黑是我的暗卫,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顾念兮闻后杏眸噙泪,“二妹妹,我真的只是一时好意,当真没想过妹妹会因此而不快,都是我不好……”
“你的确不是个好东西。”顾昭华落下趁瓷碗,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嘴角,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高贵,“以最小的成本施恩,动动嘴皮子说两句漂亮话便来收买人心,这都是你惯用的伎俩。然后再做出一副伪善模样,沽名钓誉自诩良善,真让人恶心!”
“二妹妹?”顾念兮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似没想过顾昭华竟会这般想她,心中委屈不己,“我从未动过这般的念头,只是见玄裳总是闷闷不乐,这才好心开导宽解,从未想过以此拉拢收买。妹妹若不喜我如此,我以后远远避开便是,你又何至于将他伤成那般模样啊。”
顾昭华轻慢的嗤笑出声,拿眼角余光翻了她一眼,“怎么?心疼了?一个背主之奴,我未要他性命己是开恩,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拱手送你个现成的暗卫不成?”
顾念兮面色有些难堪,仍旧温声细语的道:“我与玄裳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从未想过夺人之好。更何况你是我的妹妹,我身为姐姐又岂能夺你身边的人。如今既解开了误会,我这便让人将玄……将小黑送回来可好。”
顾念兮眸光真挚,温柔的面庞坚定的眼神,任谁都难以抗拒怀疑。
顾昭华看着她,却冷笑出声,“现在你记起他是我的人了,往日里你指使他替你做事时,怎么就全然忘了?”
每次有事顾念兮都私下去寻玄裳,从未过问过她这个主子。
顾念兮眼神闪了闪,“我……”
顾昭华冷笑出声,一语中的,“难道是看他成了废人再无用武之地,大姐姐便始乱终弃嫌弃他了?”
前世她可是很痛快的便收下了玄裳。
“啧啧,真没想到大姐姐的心肠竟比我还要凉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