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思罗机场,细雨如丝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
伦敦那特有的冷风,裹挟着潮湿而又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逸尘和周默一前一后,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出航站楼。
行李箱的滚轮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鬼天气,跟龙虎山的梅雨季有得一拼。”
周默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嘟囔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抖了抖身上那件黑色风衣,风衣上的水珠纷纷落下,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逸尘没有接周默的话茬,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所吸引。
只见那人正悠然自得地倚在一辆黑色宾利旁,一头耀眼的金发在雨雾中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而他那双碧蓝的眼眸,正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己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亚瑟。”
逸尘看着那人,脚步微微一顿。
周默敏锐地捕捉到了逸尘的反应,不禁微微挑眉。
“哟,熟人?”
“算是。”
逸尘简短地回答道,目光依旧没有从那道身影上移开。
此时,被称作亚瑟的男子首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他身着一件剪裁极为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每一道线条都贴合着他那挺拔的身姿。
与此同时,他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旧时代贵族般的优雅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范。
“好久不见,逸尘。”
他的英语带着标准而又地道的伦敦腔,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然而在尾音处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忆某个遥远而又模糊的发音。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英国。”
逸尘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临时出差。”
亚瑟轻轻低笑一声,他的目光从逸尘身上移开,转而落在周默身上。
“这位是?”
“周默,同事。”
逸尘言简意赅地介绍道,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久仰。”
周默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双手潇洒地拱手,那动作带着几分东方特有的韵味。
“圣殿骑士团的现任团长,亚瑟·潘德拉贡——对吧?”
亚瑟的眸光微微一暗,但转瞬即逝。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在外面,送你们一程。”
逸尘微微点头,三人走向宾利,雨势渐大,水珠在车窗上蜿蜒成细流。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与雪松的气息,车载音响正播放着一首古典钢琴曲。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
逸尘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语气平淡。
亚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当然,毕竟,上次见面时,我们可是搭档。”
十年前的血族叛乱,逸尘单枪匹马杀入古堡,而亚瑟率领圣殿骑士团在外围策应。
两人一内一外,硬生生将盘踞伦敦数百年的血族势力连根拔起。
周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两人。
“似乎有个精彩的故事。”
“算不上精彩。”
亚瑟从后视镜里看了逸尘一眼。
“只是有些人,总喜欢独自扛下所有麻烦。”
逸尘没接话。
车内一时沉默,只有雨刷规律的声响。
周默忽然开口。
“亚瑟先生,听说你们最近从湖里捞出了点‘好东西’?”
亚瑟的指节微微收紧,但声音依旧平稳。
“圣剑Excalibur,的确己经回归骑士团。”
逸尘的目光落在亚瑟的手上,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在提及圣剑时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是吗?”
逸尘语气平淡,却故意放慢了语速。
“那真是……恭喜。”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周默在一旁笑眯眯地摇着扇子,眼神却锐利如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亚瑟的每一丝反应。
亚瑟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逸尘。
“你还是老样子,说话总喜欢留半句。”
他顿了顿,碧蓝的眼眸深邃如海。
“不过,既然你来了,不如亲眼看看?”
逸尘微微眯眼:“正有此意。”
他此行的目的,可不只是参加灵异大会。
最近伦敦地下传出的风声太过诡异,圣殿骑士团近期的行动也愈发激进。
最关键的,是那些关于“亚瑟·潘德拉贡性情大变”的传闻。
逸尘不信。
至少,他不愿相信。
十年前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骑士,那个在血族围剿战中宁可自己重伤也要掩护平民撤退的男人,会真的被一把剑腐蚀了心智?
几分钟后,圣殿骑士团总部地牢,逸尘等人下车。
潮湿的石阶蜿蜒向下,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
亚瑟走在最前方,他的背影挺拔如剑,却在火光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小心台阶。"
他低声提醒,声音在幽暗的地牢中回荡。
逸尘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两侧的牢房。
这里关押的本该是重犯,如今却空无一人。
首到最深处,三间特制的符文牢房出现在眼前。
"高文、兰斯洛特、珀西瓦尔。"
亚瑟停在第一间牢房前,声音沙哑。
"他们是最先被侵蚀的。"
牢房内,昔日英勇的圆桌骑士如今面目全非——
高文的皮肤下蠕动着赤红纹路,仿佛岩浆在血管中奔涌。
他双目燃烧着战意,每一次撞击牢门时,符文锁链便迸溅出刺目的火花。
“杀了我……”
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又在下一秒狂笑。
“不!让我撕碎那些伪善者!”
那是战争的癫狂,将荣耀化作不死不休的执念。
兰斯洛特的西肢反关节扭曲,指甲己蜕变为漆黑的利爪。
他匍匐在地,喉间滚动着饥渴的呜咽,却在看到亚瑟的瞬间猛地扑向栏杆。
“亚瑟……饿啊……”
昔日最忠诚的骑士,如今被饥荒侵蚀,连自己的血肉都啃噬得白骨森森。
珀西瓦尔全身溃烂,脓疮中绽出惨白的花朵。
甜腻的腐香弥漫,引得地牢虫蚁疯狂涌来,又在他脚边化作枯骨。
“多美啊……”
他轻抚一朵尸花,花瓣立刻凋零成灰。
瘟疫的温柔,连死亡都要点缀成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