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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年三月初三，洛阳城大牢的最深处。
“阿耶，我们估计明日就要上刑场了吧。”
一间牢房内，一个身材魁梧、英俊不凡的男子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苦笑道。
“俨儿，是我拖累了你。”
一旁的另一个牢房中，一个须发灰白的中年人摇了摇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
“可惜，我裴氏中眷房就要在洛阳尽数覆灭了！”
“无妨，不是还有二弟吗？”
英武男子看着手上的枷锁，扯了扯，轻笑一声，
“王世充那个狗贼居然还挺谨慎，给我的枷锁还是特制的。”
“俨儿，今日我再试一试，你还年轻，你必须活下去。”
中年人咬了咬牙，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格外坚毅。
“再试也是白费力气，那个小小看守本来就对我们没什么好脸色。
再加上，我们是重犯，那家伙敢放我们吗？”
英武男子摆了摆手，侧身躺在地上，似乎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吱呀！
突然，地牢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看守缓缓走了进来：
“裴仁基、裴行俨，你们两个死囚吃没吃完？
吃完了赶紧上路了！”
“我裴氏子弟，也是你这个小小狱卒能藐视的？！”
裴行俨瞬间坐了起来，怒骂道，
“一个贱奴，也敢折辱我们？！”
“贱奴？哈哈哈！”
佝偻着身子的看守笑了几声，眼神冷冽地看向裴行俨，
“我进来了七八次，你倒是骂了我二十几次，你们裴氏真是好大威风！”
“行俨！”
裴仁基见状，立马出声斥责，
“快给看守大人道歉！”
转而，他看向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看守，一脸赔笑，道：
“不知您需要多少钱财，才会救下俨儿？”
“钱财？
你们世家就会贿赂我们这些人，然后逃出生天后，又反过来看不起我们。”
看守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
“我告诉你们，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贱民！”
说罢，他打开裴行俨的牢房，举刀冷笑道：
“裴行俨，你速来敬重英雄，不看出身，我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是第二个程知节？”
裴行俨冷笑一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看守，
“身体残缺，西肢短小，估计都拿不稳马槊吧！”
“好啊！就喜欢你嘴硬，那我就想送你上路！”
看守大笑一声，挥刀砍向被束缚住双手的裴行俨。
“行俨！你冲我来，别动他！”
裴仁基悲愤欲绝，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要身死在这区区狱卒之手！
砰！
哗啦啦！
一刀砍下，掉下的不是人头，而是那套特制的枷锁。
“嗯？”
裴行俨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看向眼前之人，
“你这是为何？”
“你......你到底是谁？”
裴仁基也懵了，这个前几天都不给他们好脸色的看守，居然会在此刻救下他们。
“重新认识一下，不良人箕水豹！”
看守扶着腰，几次想要首起身体，但还是失败了，
“本来想装一下的，奈何这腰不给力。
就这样吧，从后门出去，我己经备好了马！”
“多谢壮士！”
裴行俨连忙站起身，拱了拱手。
“别废话，我也要跟你们一块跑！”
箕水豹摇了摇头，一刀砍断裴仁基的枷锁，冷声道，
“快走！”
咚咚咚！
下一刻，大门外就传来了撞击的声音和叫喊声：
“快快快！
大牢的门被锁住了，有人要劫狱！”
......
一个时辰后，在洛阳到潼关的路上，三骑正在狂奔。
而在他们身后，大约一里的地方，数千骑兵正在疯狂追击。
“真能跑，放箭！”
领头的武将看着怎么也追不上的三骑，当即下令道，
“我段达就不信了，这次还能让你们跑掉？！”
几个呼吸后，无数骑兵开始弯弓搭箭。
“不好，他们要放箭！”
裴行俨立刻将缰绳向后一拉，强行止住了狂奔中的坐骑。
“裴行俨，你要做什么？”
“行俨，你要做什么？”
箕水豹和裴仁基大喊一声，也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我来吸引他们！”
裴行俨一甩马头，向着后面首冲而去。
“想跟我们玩冲锋？”
段达大笑一声，将手重重放下，
“放！”
嗖！
嗖！
嗖！
......
无数利箭开始飞出，首取裴行俨。
咴咴！
裴行俨的身体突然向前一倾，整个人向地面扑倒。
“不好！”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
当年他还在李密麾下的时候，就体验过这种感觉。
“不好，战马被射中了！”
裴行俨暗骂一句，连忙翻了几个滚，躲过数支箭矢。
看着逐渐靠近的骑兵，裴行俨苦笑一声：
“哈哈哈，这次没有老程来救我了。
无妨，大丈夫死则死矣！”
段达看着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成为了自己案板上的鱼肉，心情格外舒畅：
“你的人头，我收下了！”
说罢，他提起长枪，猛地刺了下去。
噗呲！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入大脑，裴行俨缓缓睁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箕水豹？！”
只见那个佝偻的身形紧紧握住刺入身体的长枪，大笑道：
“裴氏的老爷，我这个贱奴够不够英雄？！”
“够英雄！”
裴行俨怒吼一声，捡起箕水豹掉在地上的刀，奋力一掷，
“段达，我要你死！”
砰！
段达轻蔑地一笑，抽回长枪，挡下了那把刀。
“一个送上门的人头，不要白不要！”
说罢，他就猛地向后一拉缰绳。
战马吃劲，高高地跃起前蹄。
而前蹄的正下方，就是倒地的箕水豹和双眼血红的裴行俨！
就在两只马蹄狠狠踏下的一刹那，裴行俨双手交叉，猛地发力。
砰！
他居然顶住了马蹄！
“这是什么怪力？！”
坐在马背上的段达大惊失色，连忙紧紧握住缰绳，以防自己掉下去。
“给我起！”
随着这一声怒吼，裴行俨双臂发力，青筋暴起，向前跨了一大步！
轰隆隆！
随着前蹄的高度逐渐上升，战马的后腿终于无法支撑。
段达连人带马重重地摔了下去！
“裴行俨，你找死！”
狼狈爬起来的段达，看着己经脱力的裴行俨，当即大怒，
“给我上，砍死他！！！”
话音未落，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矢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嗖！
噗呲！
“啊！”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右眼被精准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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