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长老有何见教?”
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中年人,裴砚清收起了笑意,开始谨慎应对。
传闻,这位大长老凭借迁居夏县,帮助中眷房在河东站稳脚跟的功绩登位。
此人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只见他摇了摇头,掏出一份书卷道:
“这是夏县的县志,我特意向县令要了一份,裴娘子不如看看?”
“也好。”
裴砚清接过县志,打开翻看。
起初,她翻看得很慢,眼神也略显随意。
但突然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翻看的速度成几何倍加快,秀眉也皱了起来。
“如何?”
大长老轻笑一声,看向李道玄,
“真不知道阁下是从哪里得到的流言?
我夏县的县衙居然没有记载!”
看到大长老的矛头突然刺向自己,李道玄的内心十分诧异:
“ber,我就提供个情报,怎么就赖上我了?”
但表面上,他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正在翻看县志的裴砚清。
足足半刻钟后,裴砚清缓缓放下县志,喉咙微动:
“怎么可能?县志记载,流民暴动一月之内只有两次?!”
此时,她的内心浮现出两个可能:
第一,就是不良人的情报出了问题。
第二,则是夏县裴家与县令沆瀣一气,隐瞒了真相。
“裴娘子居然连最基本的情报都出了问题,我看最好还是让西眷房再派一个人过来吧。”
二长老感激的看了一眼大长老,随即嘲讽道。
“真的没问题吗?”
看到裴砚清尴尬的样子,李道玄觉得有些不对劲,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没问题,县志的印章在这里。”
裴砚清眼神闪烁,拉着李道玄来到一边,
“大帅,你的不良人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这么大的纰漏,自然不会发生!”
李道玄用沙哑的声音反驳道。
“那就坏了。”
裴砚清吞咽了一下口水,右手紧紧握住折扇,
“夏县县令似乎是陈家的门生。
中眷房,不,至少是那个大长老和陈家关系不浅!”
“也就是说,这裴家中眷房和陈家相互串联,隐瞒本家?”
李道玄眼眸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轻笑出声。
裴砚清见到李道玄还有心思笑,一股熟悉的怒气就从心底冒了出来,低声道:
“你还有心思笑?现在怎么办?”
“无妨,我不信你没有后手。”
李道玄轻轻扶了一下腰间的长刀,盯着裴砚清的眼睛,
“把他们逼急了也没事,我帮你兜底!”
“那就有劳大帅了~~~”
......
裴行风看着走到一边商量的男女,摇了摇头,随即看着旁边的大长老,问道:
“县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大长老露出笑容,没有回答。
“县令是陈家的门生,你怎么可能拿到县志?!”
裴行风冷哼一声,眼神愈发犀利。
“你不必管了,这是你老家主的意思。”
大长老也收起了笑容,威胁开口,
“家主要知道自己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
“你......”
裴行风的话还没说完,裴砚清轻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几位叔父,莫不是胜券在握了?”
“怎么,你这个黄毛丫头还能翻盘?莫不是要说县志是错的?”
三长老性情急躁,立刻出言反驳。
“不不不。”
裴砚清晃了晃折扇,啧了一声,
“县志怎么会有错呢?
只不过,你们的县志是真的吗?”
“看不到印章啊?!难不成,你要说这印章也是假的?”
二长老冷冷开口,丝毫不给面子。
裴砚清摇了摇头,继续道:
“印章不会错,内容呢?”
“世侄女不要胡说,印章既然是真的,内容又岂会出错?”
裴行风皱着眉头,对着少女,轻轻摇头。
显然,再说下去就会触犯禁忌!
然而,裴砚清看了一眼身后之人,郑重开口:
“本来我不想撕破脸的,奈何某人太过放肆。
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一个书卷被裴砚清从身后拿了出来,亮出了名字:
《计帐》!
计帐,中国古代官府为征发赋役与掌握财政收支而制作的一种核算簿帐。
汉代郡国要向朝廷上计书(也叫计簿),申报当地户口﹑垦田数字等。
这种制度为后代所沿袭,北朝至唐称为计帐。
“你从哪里拿到的?”
大长老明显面色阴沉了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
“户部的计帐凭什么能被你拿到手里?”
“你还没权力问这个。”
裴砚清甩开计帐,翻了数页后,念诵起来,
“武德元年八月,夏县流民闹事十余次,户口及赋税损失十之一二。
武德元年九月十日。”
“县志怎么会错?你不要随便拿一个假的账本就来糊弄我们!”
三长老急忙大喊。
“那就是户部的计帐出了错?”
裴砚清摸着下巴,边走边笑,
“难不成县令每年都要多上报损失?
那中间的差额被谁给贪了呢?”
“你!”
“你给我闭嘴!”
大长老咬着牙,骂了一句三长老后,双眼通红地盯着裴砚清,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知道你说了这句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难不成,我还走不出去了?”
裴砚清笑了一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靠近了李道玄。
看到退后的裴娘子,大长老哈哈一笑,拔出佩剑道:
“那就试试!”
噌!
噌!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同时拔出佩剑,正对裴砚清和李道玄。
与此同时,无数道身影出现在门外,将整个房间团团包围。
“那是......裴府的护卫?”
裴行风勃然大怒,立刻大声骂道,
“你要干什么?还不把刀放下,让护卫撤走!”
“裴行风,我尊重你,称你家主。”
大长老轻蔑地看着裴行风,
“其实,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然,你以为裴仁墨那个老东西为什么早早退下?
离开了洛阳,来到夏县,你们就是无根的浮萍,任由我宰割!”
说完,他看向裴砚清和李道玄,轻声道:
“你们太聪明了,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注定走不出去!”
哪曾想,裴砚清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看向李道玄,问道:
“人有点多,你能应付?”
“没必要,杀了他们三个就行。”
李道玄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不屑的意味尽显无疑!
“琳儿,跟我躲在后面。”
裴娘子拉住有些颤抖的琳儿,站到李道玄身后。
“狂妄!”
大长老喝骂一句,抬手大喊,
“都给我冲进来,把他们砍成肉泥!”
轰隆隆!
就在门外的护卫要冲进来的刹那间,一根房梁突然坠落,挡在了门口。
“咳咳咳!”
随着烟尘西起,众人不禁开始咳嗽。
片刻后,烟尘散去,一个身影缓缓出现。
“来者何人?”
二长老当即问道。
“不良人西方白虎——奎木狼,参见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