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诗云独自走了好久,方才冷声开口:
“混蛋,下面去哪?”
无人回应。
“你别装死?!”
还是无人回应。
这时,她才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哪里还有李道玄的身影,只有来去匆匆的行人。
薛诗云轻咬嘴唇,右手将佩剑握紧了几分,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但走了几步后,她又好似赌气,迅速转身,向前迈步而去。
“谁要找你?
等哪天城内大乱了,首接去宫城门口就是了。”
尽管薛诗云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了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质的招牌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有些斑驳。
薛诗云轻轻推开店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店内的布置简单而整洁,一排排的药柜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摆满了各种草药和药瓶。
在店铺的正中央,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一位老郎中正坐在那里,双目紧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他的年纪己经不小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紧闭的双眼却透露出一种沉稳和睿智。
“老人家,请问安府在哪里?”
薛诗云还是选择先去安修仁的府邸,去等李道玄。
老郎中摇了摇头,慢慢开口:
“哪个安府啊?
这凉州城可是有不少姓安的。”
“安修仁。”
此话一出,老郎中迅速睁眼,看向眼前的少女,低声道:
“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
薛诗云对老郎中的行为感到疑惑,出于谨慎,并没有回答,
“你不知道的话,我就去别处问问。”
“不知道。”
老郎中再次闭眼,摇头道。
薛诗云也没有再纠缠,转身向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出脚步的瞬间,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突然钻进了她的鼻中。
这股味道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轻声呢喃道:
“诶?
这是彀树皮煎汤的味道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一旁的老郎中耳中。
老郎中听到她的话,立刻来了精神,赶忙开口问道:
“你知道彀树皮?”
薛诗云被老郎中如此急切的反应吓了一跳,面露疑惑之色,不明白这个老郎中为何对彀树皮如此感兴趣。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
“知道啊。”
老郎中见状,微微颔首,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紧盯着薛诗云,继续追问道:
“那你可知道此物煎汤有何用途?”
薛诗云稍作思考,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关于彀树皮煎汤的功效,回答道:
“我记得好像是可以预防脚气吧,这是从关中那边传过来的方子。”
“哦?”
老郎中再次开口,
“你说,这‘脚气’之词从何而来?”
“我记得是,葛洪说过:
‘脚气之病,先起岭南,稍来江东,
得之无渐,或微觉疼痹,或两胫小满,
或行起忽弱,或小腹不仁,或时冷时热,皆其候也。
不即治,转上入腹,便发气,则杀人’。”
薛诗云本就对医学药理之事颇感兴趣,见到有人发问,自然愿意回答。
“好好好!”
老郎中点了点头,抚掌大笑,
“想不到,归隐之前会遇到如此中意之人。”
“额......您没有事,我先走了?”
薛诗云只觉得这个老郎中有点问题,便准备离开。
然而,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转头看去,刚刚还在五六步之外的老郎中居然立刻就来到了她身边。
“这么快?”
薛诗云下意识去拔佩剑,但却被老郎中的话阻止了:
“我没有恶意,小丫头,你愿意随我学医吗?”
“不愿意。”
薛诗云立刻反驳,没有丝毫的考虑。
“不是......”
老郎中似乎没有被如此干脆地拒绝过,居然呆滞了一下,
“你拒绝我?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不想学,就这么简单。”
这干脆的回答,让老郎中脑袋发痛。
他活了这么久,也见过无数人物,却没见过如此难搞的女子。
一点机会都不留。
“我可是孙......”
老郎中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面带疑惑地少年就迈步走了进来:
“小云儿,你怎么在这?
这老头谁啊?”
这当然就是找过来的李道玄了。
“不认识,说是让我做他徒弟。”
薛诗云趁机快走几步,躲到了李道玄身后。
老郎中见此,轻咳两声,郑重其事地开口:
“老夫惜其才华,想收其为徒,随我研习医术。”
“学医?你喜欢吗?”
李道玄看向身后的少女,开口询问。
“嗯.....”
薛诗云嗯了一声,随即又摇起头来,发出第三声变音的‘嗯’,
“嗯~~~”
“好吧,老头,她不愿意。”
李道玄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可是,老郎中似乎并还没有放弃。
他笑着,看向两人,正色道:
“老夫孙思邈,要不再考虑一下。”
孙思邈?
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终南山吗?
李道玄的瞳孔瞬间微缩,拱手行礼:
“小子李玄,见过孙神医,”
薛诗云这时也走了出来,欠身行礼:
“薛氏,见过孙神医。”
“不是李薛氏?”
孙思邈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就释然了,
“毕竟,看起来才十五六岁,这个年纪未娶未嫁的大有人在。”
这般想着,他轻咳了两声,再次发问:
“薛娘子,要不再考虑一下?”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薛诗云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为了研习,最好是随我去终南山。”
孙思邈捋了捋胡须,笑道。
“那算了。”
“嗯?”
听到这个回答,孙思邈差点失态,死死盯着薛诗云,问道:
“为什么?”
“跟你去了终南山,就要离开他了。”
薛诗云转头看向李道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嘿嘿,小云儿不跟你走。”
李道玄故作无奈地看着孙思邈,
“孙神医抱歉了。”
“唉,又是因为情情爱爱。”
孙思邈掩面长叹,似乎十分失望。
但薛诗云的下一句话,又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跟你去终南山几年,我怕这个混蛋被人杀了。”
薛诗云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道玄,露出核善的微笑,
“他的命是我的,只能我来取。
他死了,我就跟你去。”
李道玄:(′;ω;`)
孙思邈:(°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