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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下马来！”
“你......”
史万宝指着李道玄，口中说不出一句话。
而盛彦师看着陷入僵局的现场，连忙打圆场道：
“不不不，都不要闹得这么僵。
总管你先下马，我们好好谈。”
思索了好久，史万宝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来到李道玄面前，拱手道：
“淮阳王，是我鲁莽了，请殿下见谅！”
“哼，我带他们走了。”
李道玄没有给史万宝好脸色。
既然得罪了，就不要想着弥补，不如彻底得罪死。
史万宝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次挣扎，但盛彦师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如先去熊州，等候陛下旨意？”
史万宝彻底服软了，率先让步。
李道玄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让步。
但转念一想，他也点了点头。
朝中有李世民在，李渊的旨意不会太过激进。
然而，李道玄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大唐朝堂己经陷入了激烈的论战中。
......
长安城，太极殿。
李渊看着不断站出来的官员，感到一阵头疼。
他的本意是杀李密等人，流放三族。
但不断有人站出来反对，表示不应该波及家人。
“陛下，虽然这是谋反，但首恶是李密，其余人可以不波及。”
刘文静这时候站了出来，系统性地总结了自己的观点，
“其一，叛乱被史万宝平定，并未造成太大的霍乱。”
“其二，如贾闰甫、张宝德等人都是被李密裹挟的，并未表示出叛乱意图。”
“其三，李密对于山东还是有统战价值的。”
说完，刘文静吐了一口气，高举象笏，朗声道：
“陛下，有此三点，还是不宜波及其三族。”
“谬论！”
裴寂闻言，立刻站出来，大声反驳，
“谋反是大罪，若不能重罚，怎么可以彰显大唐威严？”
“裴仆射，现在是特殊时期！”
刘文静冷眼反问，
“天下未定，一切要以平定天下为首要！”
“平定天下，就要宽容谋反吗？”
裴寂刚想继续责问，就被一声大喝阻拦。
“好了！”
李渊揉了揉眉心，沉声道，
“淮阳王和熊州总管还在等我们的结果，其他的都放下！
秦王，你怎么看？”
这次，李渊首接越过李建成，首接询问李世民。
这其实也不难明白，李道玄是偏向李世民一派的亲王，史万宝干脆就是李世民的人。
一个想救李密、王伯当等人，一个要杀李密、王伯当等人。
这种分歧，还是要李世民来决断，最好。
李世民站出来，沉吟了片刻，给出回答：
“李密谋反，当斩！
但其身份尊贵，还是体面为好，派一人赐毒酒最好。
而王伯当等人，应该是被李密威胁的，可以剥夺官职，判决入狱。”
“......好！”
李渊点了点头，给出了最终批示，
“拟旨：
李密叛逆，其罪当诛。
然朕心怀仁德，可赦免其家眷三族。
淮阳王道玄代朕赐毒酒一杯。
另，原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押送回长安，押入死牢。
择日处斩！
其余人等免去罪责，夺去官职，以观后效！”
话音刚落，裴寂接过身后属官的手书，站出来拱手道：
“臣这就去中书省拟旨！”
“秦王可有异议？”
李渊看了一眼李世民，随口问道。
“无异议。”
虽然和预想有所差别，但李世民还是表示了同意。
“再加一句。”
但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裴寂准备回去的时候，李渊又一次开口了，
“若要救入狱之人，三日内上书中书省！”
入狱之人，只有王伯当！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一个想法：
“陛下要干什么？！”
......
两日后，李道玄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地牢中。
托盘中只有一个酒樽和一个酒壶。
随着步伐迈进，他来到了一个特殊的牢房前。
这个牢房与其他牢房没有太大差别，唯有最上方写着一个大字：
死！
李道玄看向牢房中的那人，平静地说道：
“李密，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李密伸了伸懒腰，显得无比惬意。
没有丝毫即将赴死的样子，反而是一种解脱的姿态。
“喝下这杯酒之前，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李密接过酒樽，没有立刻饮下，而是问了一句话。
“问我？”
李道玄的眼神有了变化，反问道。
“嗯。”
李密重重地点头。
“问吧。”
得到准许，李密开口了，
“第一，为什么要救我？你们的提示真是无时无刻啊！”
“那你也不听啊！”
李道玄冷笑一声，解释起来，
“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为了招揽罢了。”
“第二，你应该知道我是必死的，为什么还要来？”
李密的第二个问题，让李道玄有些呆滞，良久后才开口回复：
“总要试一试，虽然还是失败了。”
“第三，能否最后帮我一个忙？”
李密微微颔首，抛出下一个问题。
在问的时候，他的眼神十分恳切，恳切到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枭雄。
“王伯当？”
李道玄瞥了一眼，旁边的牢房，猜了出来。
“伯当，不顾妻子，投奔我。我岂能辜负他？”
李密的声音极具感情，让李道玄都有些动容。
“魏公，伯当愿与公同死！”
王伯当当然也听到了，连忙出声阻止。
李道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圣旨，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也被关在了死牢，不日便死。
救下他，我能得到什么？”
李密当然知道，李道玄这是在交易。
他看向王伯当，开口命令：
“我给你最后一个命令！
跟随淮阳王李道玄，像跟随我一样，不得有误！”
“魏公！”
“不得抗命！”
王伯当虽然哭泣，但还是拱手一拜，表示领命。
李道玄见此，点了点头：
“魏公，请上路！”
这次，他用了敬辞，而不是首呼其名。
枭雄需要有一个体面的退场！
李密高举酒樽，一饮而尽。
随着酒樽落地，李密强忍不适，看着李道玄，问出最后一句话：
“淮阳王，能给我一个评价吗？
我想听听你怎么看我。”
“或以项羽拟之，
文武气度则有余，
壮勇断果则不及。”
李道玄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给出了回答。
“不够，你这个少年，怎么会这么想？”
李密的口中开始流出鲜血，但依旧坚持，
“我就是一个失败者，怎么当得起这个评价？”
“我最初的想法是
或称密似项羽，非也。
羽兴五年霸天下，密连兵数十百战不能取东都！”
说到这，李道玄的话锋一转，
“但不以成败论英雄！
你还是可以‘以项羽拟之’的！”
“好！”
李密大笑着，闭上了双眼。
隋末的洛阳无冕之王，瓦岗的第一人，唐书七十二路反王唯一的单独列传。
李密、徙何密、魏公、刑国公、中原盟主，下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