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王先生的字帖,是晚饭后,由景慈送来的。
云月拿到后,爱不释手,当夜就临着字帖,练字到半夜。
临睡前,她还翻阅着这字帖,忍不住想,这么难得的字帖,是不是能为她靠近白惠的计划添砖加瓦?
她总是想要将那计划不断加码,增加成功的几率。
终于,她在计划的边边角角,将这字帖硬塞了进去,让她的计划更加精致、细节处也更加无可挑剔。
携着对计划的七八分满意,她终于愿意睡觉。
次日清晨,她起地比往日更早,只因这永福寺中有早课的习惯。
她虽然来这庙中祈福,别有目的,可既然来了,该做的事,她一件不会落,绝不会落人口舌。
为此,她昨日还特地同景慈打听了庙中的作息,就为的今日能顺利跟上。
她起地早,黄桑起地更早,从外头打了水来,早早烧了,就等着伺候云月洗漱。
云月洗了把脸,就吩咐黄桑在屋子里休息,今早不用跟着了。
黄桑刚想张口劝上几句,就见自家小姐脸上的不容置疑。
她立马闭了嘴,只问小姐午时可要回来用饭。
云月想了想今日上午的打算,就道了声“回”。
洗漱后,云月单独出了门,往佛殿而去。
她穿着简单朴素的衣裙,可再质朴的衣衫都难掩她的美丽,只一眼,就能让人预见她长大后的芳华。
她来到佛殿时,恰到时间,庙中僧人己经全部到齐,还有几位跟云月一样昨日住在庙中的善信。
她来到那几位善信的旁边站好,等到众僧人坐下,他们才跟着坐到蒲团上。
接着便是一个时辰的早课时间,她跟着最前头的僧人念经,有时还要站起身跟着走或绕圈,都是一些佛前的仪式。
早课结束,景慈主动来找她,两人跟着好些个小沙弥,一块去庙中大食堂吃朝食,一群人欢快就如闹市中的学堂放学。
吃好朝食,景慈就要同他的师兄弟们去庙中各处轮值,他们一天到晚也有许多事要做。
云月早有自己的安排,见他们要走,就同他们挥手道别,还约定了午后再一起听课。
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将作画的工具放在木盒子里,要提着出门,黄桑想要帮忙,被她拒绝。
从院子,到那亭子,不过一二百米,走路也就两三分钟,云月却是走得很慢,首到她在路上,遇上一位正要去后山砍柴的小师兄。
小师兄笑问她要去作甚,云月就笑嘻嘻地提了提自己的盒子,说要去后山作画。
她的脸上是早就准备好的表情,嘴里的话也早在脑海里操练过无数次,“小师兄,我每日都要画画的。”
那小师兄也如她想象地那般开朗好奇,继续问道:“你要画什么?画风景吗?”
云月摇头,“不是呢,我画的是这个。”
她说着,从木盒子里,拿出最上头的一叠画,上头全是她这些日子画的枣泥糕,“是我娘给我做过的枣泥糕。”
她故作天真,回忆道:“我娘对我可好,因我喜甜,就总是为我做各色糕点,其中我最爱枣泥糕。”
接着,她就惆怅起来,“只是我娘早早离世,我也没能再吃到娘亲做的枣泥糕了。”
她面露哀色,这小师兄也跟着她难过起来,但没等小师兄说点什么安慰她,云月就自顾自地再次说起来,“爹爹见我难过,就教我画画,望我高兴。
我本想学着画娘亲,可我画技拙劣,哪里能画出娘亲的神韵。
不过,后来,我发现,我画不了娘亲,我可以画娘亲做的枣泥糕呀。
等我将我记忆里的枣泥糕画地栩栩如生,那娘亲的枣泥糕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你说我想地对不对?师兄。”
她说着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充满的全是向往和憧憬。
这小师兄被她感染,又想起她小小年纪,就为了母亲来庙中祈福百日的孝心,认可道:“你能这样想,很好。还有。”
小师兄看向她手里的枣泥糕画作,发现云月所说的,将枣泥糕画的栩栩如生,并非虚言。
她确实将这枣泥糕画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赞道:“你画地真的很好,你娘若是看到,定会很高兴。”
云月闻言,露出真切的笑容,她特别开心地扬了扬手上的画,“多谢师兄夸我,但我尤觉不够,我还要继续练练!”
她与小师兄挥手道别,提着她的木盒子,就往那亭子里跑,独留小师兄站在原地看她远去。
云月来到亭子的时候,那师兄己经走远。
望着师兄的背影,她抿唇想着,未来她要在这里偶遇白惠,但她担心白惠会怀疑自己是刻意为之。
可如果,她早早就连续每日在这里画枣泥糕,甚至还有见证人,那白惠还能怀疑什么呢?
只是一个见证人还太少,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还要多偶遇几个,当然也不能太多,不然宣传太广,也容易让自己漏了陷。
师兄的身影己经彻底消失,而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她将木盒里的笔墨纸砚都取出,她今日来到这亭子,除了为自己寻见证人外,也有要事要完成。
她先前在家的两个月里,己经能够将枣泥糕画地以假乱真。
但她也明白,这画作的真实程度,还要充分考虑不同地点的光影效果。
在家中看着,好似是真的,到了这亭子里,属于室外的光线下,是不是依旧效果完美呢?
事实证明,她的画作还有需要许多改良的地方。
她拿着画笔进行精修,一点点去尝试改变,不断地重画。
同时,她站在这个亭子的不同地点与角度,不断去观察,努力让这枣泥糕惟妙惟肖。
她太过专注,忘却了时间的流逝,首到巳时快过,郑老大提着鸟笼来了这亭子里。
“小姐,小的送鸟来了。”郑老大对云月总是毕恭毕敬的。
他不如黄桑与云月亲近,也不比崔氏和刘明在李家资历高,所以在云月面前向来不敢托大,总是老老实实自称一句“小的”。
云月接过那鸟笼,打开罩子,看了眼小鹌鹑们的状态,见它们都活泼,就笑道:“多谢郑大哥了。”
郑老大自然是连说了好几句“都是小事”,后询问小姐是否还有事要他去办,见云月没有指示,才行了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