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昭攥着血衣瘫在岸边,手指深深抠进泥里。老船工一瘸一拐地追过来,裤腿还在往下滴黑水:"东南三十里,得赶在子时前..."
"闭嘴!"沈明昭扯下祠堂门帘裹住流血的小腹,抄起斧头劈开供桌。香炉滚出半块发霉的月饼,掰开露出张泛黄的地图——歪歪扭扭画着棵老槐树,树根位置标着个血手印。
常王妃的尖笑突然从水底传来。沈明昭抄起铁锹砸向水面:"再装神弄鬼,信不信我抽干这破塘!"涟漪荡开处浮起个泡发的木匣,里头塞满婴儿的虎头鞋。
老船工突然拽住她胳膊:"当年你娘怀你时,常来这树下埋东西..."话没说完,东南方向炸起道紫雷。沈明昭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里嵌着萧景珩的小照,时针正好指着他咽气的时辰。
两人摸黑赶路时,沈明昭的裤脚还在渗血。老船工摸出个酒葫芦递过来:"雄黄酒,止疼的。"她仰脖灌了大半,辣得首咳嗽,却瞥见葫芦底刻着"沈府"的印记。
槐树比想象的更瘆人。树干上密密麻麻钉着铜钱,夜风一吹叮当乱响。沈明昭一铁锹铲下去,撞上个硬物——是口糊满符纸的陶瓮,瓮口用朱砂写着"沈明昭生辰八字"。
"你娘当年在这给你续命..."老船工突然被树藤缠住脖子。沈明昭抡起斧头砍断藤蔓,发现断口处渗出的竟是萧景珩的血。瓮里突然传出婴儿啼哭,她手一抖,骨灰撒了满地——混在香灰里的,分明是萧景珩常戴的玉扳指碎片。
常王妃从树影里晃出来,半边脸爬满蛆虫:"好妹妹,你猜这树下埋过多少胎儿?"她踢开个骷髅头,骨头上赫然刻着沈家的族徽。
沈明昭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你以为我娘为什么留着我?"她扯开衣襟,心口的龙形胎记正在渗光,"当年她剖出我的时候,早把真正的蛊王种在这儿了!"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处裂开道地缝。沈明昭拽着老船工跳进去,摔在堆满青铜器的密室里。墙上挂着幅画像,画中的萧景珩穿着龙袍,脚边跪着的赫然是年轻时的常王妃。
"他才是沈家嫡子..."老船工突然抄起烛台砸向暗门,"你娘偷龙转凤,把你和萧景珩..."
常王妃的尖叫从头顶传来。沈明昭摸到个机关匣,里头躺着封血书——是萧景珩的字迹:"若见此信,我己魂归。速毁槐树根,断龙脉..."
密室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沈明昭攥着血书扑向树根,斧头砍进树干的刹那,整棵槐树喷出黑血。常王妃的尸首挂在枝头晃荡,怀里掉出半块玉珏——和萧景珩留给她的定情信物,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八卦。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明昭在树根处刨出个铁盒。里头除了她婴儿时的肚兜,还有张泛黄的结婚证——男方写着萧景珩的生父名字,女方姓名被血渍糊得看不清。
沈明昭瘫坐在槐树根上,结婚证在手里抖得哗哗响。老船工凑过来看了眼,吓得烟袋锅子都掉了:"萧大帅?这不是二十年前暴毙的那个军阀吗?"
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扒着树根干呕,吐出来的竟是黑乎乎的虫子。常王妃的残魂在树梢尖笑:"好侄女,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娘要剜你心了吧?"
"闭嘴!"沈明昭抄起铁锹砸向树影,锹头"当"地磕出个暗格。里头滚出沓发霉的病例,钢笔字晕得厉害:"龙凤胎...兄长心脉残缺...取妹心头血..."
老船工突然拽她后退三步。槐树根"咔嚓"裂开,露出具小棺材。棺材里躺着对婴孩干尸,女婴心口插着银簪,男婴手腕系着褪色红绳——和萧景珩戴的一模一样。
"当年接生的王婆子..."老船工突然扯掉假胡子,"是你娘陪嫁丫鬟。"他掏出个银锁片,"你满月时戴的,里头刻着萧家暗纹。"
沈明昭摸着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剧痛钻心。皮肤下鼓起条状物在游走,常王妃的笑声刺得耳膜生疼:"蛊王醒了!你和你哥的孽种要出世了!"
东南方传来马蹄声,十几个举着火把的黑影围过来。领头的是个独眼军官,马鞭指着槐树:"大帅遗物,交出来!"沈明昭瞥见他腰间玉佩,正是病例上印着的萧家徽记。
老船工突然掀开裤腿,露出机械义肢:"小姐快走!"他拧开膝盖处的暗格,拽出捆雷管,"二十年前没护住你娘,这回..."
爆炸声震落满头槐花。沈明昭在气浪中扑进暗河,冰凉河水激得蛊王发狂。她摸到肋下凸起的鳞片,想起萧景珩临终时塞给她的纸条——"往生灯下,有你真名"。
浮出水面时,独眼军官的枪口顶住太阳穴。他扯开沈明昭衣领,龙形胎记正在渗血:"果然是萧家余孽!大帅的棺材就差你这味药引..."
暗河突然泛起红光,七十二盏河灯顺流而下。最大那盏琉璃灯里,萧景珩的残魂掐着常王妃脖颈:"动她试试?"独眼军官突然跪地抽搐,七窍爬出优昙花根。
沈明昭趁机抢过手枪,子弹却卡了壳。掌心鳞片突然暴长,化作骨刃捅穿军官胸口。蛊虫顺着伤口钻进尸体,转眼啃得只剩骨架。
老船工一瘸一拐追来,递上染血的银锁片:"你哥的尸首在往生灯里温着,要救他就得..."话没说完,他后心冒出截刀尖——常王妃的指甲穿透胸膛,蘸血在岸边写下:"子时剖心,兄弟同棺"。
沈明昭盯着腕表,时针离萧景珩咽气的时刻还剩三刻钟。暗河水突然沸腾,浮起千百个泡发的生辰帖,每张都写着她的八字。
暗河水突然退去,露出河床下成排的青铜棺材。沈明昭踩着滑腻的青苔,发现每口棺材上都刻着生辰八字——她和萧景珩的生日交替出现,最旧那口棺盖钉着对银镯子,正是病例里龙凤胎戴过的。
"小姐看这个!"老船工吐着血沫子,从常王妃尸体上摸出半块虎符,"当年大帅府的兵符...你娘偷来镇蛊的..."
沈明昭用骨刃撬开棺材,腐臭味冲得她干呕。棺里并排躺着两具孩童骸骨,心口处缠着红线,线上串着九个铜钱——正是萧景珩总揣在兜里那串!
"你哥当年没死透。"常王妃的残魂附在槐树枝头,"你娘把他炼成蛊人,就为给萧大帅续命..."树枝突然刺穿沈明昭小腿,"没想到吧?你才是药引子!"
暗河对岸亮起盏往生灯,萧景珩的虚影正在灯芯里挣扎。沈明昭摸到肋下蛊王在发烫,突然扯开衣襟:"不就是想要龙脉吗?来拿啊!"
龙形胎记突然爆出金光,河床下的棺材集体震颤。老船工用雷管炸开最大那口棺,里头滚出个贴满符咒的陶瓮——瓮里泡着颗心脏,血管连着萧景珩的残玉。
"兄妹连心,真够恶心的。"常王妃卷起阴风扑来。沈明昭突然把陶瓮砸向槐树,心脏在树干上爆出黑血,树皮裂开露出张人脸——正是病例里"夭折"的哥哥!
萧景珩的残魂突然凝实,夺过沈明昭的骨刃捅进树身:"当年你娘把我俩魂魄撕开,一半炼蛊一半续命..."人脸发出萧大帅的吼叫,树根处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蛊。
老船工点燃最后的雷管:"小姐快走!去祠堂地宫..."爆炸气浪掀飞沈明昭的瞬间,她看见陶瓮碎片里嵌着婚书——男方是萧大帅,女方名字被血渍盖住,但印鉴分明是她娘的!
蛊王突然破体而出,化作金龙缠住槐树。沈明昭摸着空瘪的肚子,发现皮肤下鳞片正在重组——原来这二十年吃的药,早把她炼成了活蛊!
"哥,该醒了。"她咬破指尖按在树身人脸,暗河瞬间被血染红。棺材里的孩童骸骨集体坐起,腕间红绳连成星图,正中央浮出个襁褓——里头蜷缩的婴灵,长着她和萧景珩的脸。
暗河突然静得可怕,襁褓中的婴灵睁开双眼——左眼是沈明昭的琥珀色,右眼却是萧景珩的墨黑。常王妃的残魂尖啸着扑向槐树,树干上的人脸突然裂开,吐出一卷血淋淋的帛书。
"换血契..."沈明昭用骨刃挑开帛书,指尖发抖,"甲子年霜降,沈氏女与萧氏子换血续命..."泛黄的纸页上,她娘的指印旁赫然按着萧大帅的私章。
老船工突然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烧伤的半张脸:"当年是我把你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他掀开衣襟,胸口纹着萧家暗卫的图腾,"萧景珩根本不是大帅亲子,他是蛊王容器!"
河床下的棺材集体炸开,数百具骸骨手腕都系着褪色红绳。沈明昭扯断自己腕间的绳子,发现内侧绣着行小字——"血契成,命相连,非骨肉"。
"咱们喝过彼此的血..."萧景珩的残魂突然凝实,掌心浮出龙形胎记,"你娘为破蛊咒,将你我血脉交融。"他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是沈明昭的八字烙痕。
常王妃的残魂突然癫狂大笑:"好个沈夫人!骗得我们兄妹相残..."槐树根突然窜出条巨蟒,蛇头上钉着半枚玉珏——正是当年换血仪式用的法器。
沈明昭一斧头劈开蛇头,玉珏碎片中浮出段记忆:八岁的萧景珩被铁链锁在祭坛,她娘将两人的手腕割破。血雾中,她肋下的蛊虫钻进了少年心口。
"怪不得..."她摸着空荡的腹部,"蛊王早寄生在你体内!"暗河水突然倒灌,将两人卷入漩涡。再睁眼时己置身祠堂地宫,墙上挂满换血契约——最早的竟追溯到百年前,每张都签着"沈"与"萧"的名字。
老船工举着火把追来,机械义肢"咔嗒"作响:"萧家世代为沈家养蛊人,你娘不忍心才..."话没说完,常王妃的指甲穿透他咽喉。
沈明昭突然咬破萧景珩的唇,混着血的唾沫咽下:"血契既成,今日便破个干净!"蛊王在她体内嘶吼,龙形胎记化作金纹爬上萧景珩的脸。
槐树轰然倒塌,露出埋在地心的青铜鼎。鼎中沉睡着真正的双生子——沈夫人与萧大帅的婚书在鼎内燃成灰烬,飘出的火星拼出最后真相:"以爱为皿,饲蛊成王"。
青铜鼎里的灰烬突然凝成张人脸,沈明昭认出那是年轻时的母亲。人脸开口时喷出火星子,溅在萧景珩手背上烫出个"沈"字:"血契百年,该清了。"
"清个屁!"沈明昭抡起斧头砸向鼎耳,金属碰撞声震得地宫首掉土。萧景珩突然拽住她手腕,掌心"沈"字渗出血珠:"鼎底刻着咱俩生辰,这是合葬的规格。"
常王妃的残魂裹着阴风撞进地宫,半张脸粘在鼎沿:"好妹妹,你娘可比你狠多了..."她指甲抠着鼎内铭文,"沈萧两家换的可不止血,还有命格!"
老船工的尸体突然抽搐,机械义肢"咔嗒"炸开,露出截发黑的腿骨。沈明昭用斧尖挑开碎布,骨头上密密麻麻刻着换血时辰——正是她和萧景珩被绑在祭坛那晚!
"老爷子才是真蛊王。"萧景珩突然冷笑,扯开老船工的衣襟,胸口纹着双生蛊图腾,"这些年喂我的药,都是你的心头血吧?"
沈明昭肋下突然剧痛,蛊王在皮下顶出龙鳞形状。她抄起雷管塞进鼎眼:"既然要清账,就连这破鼎一块炸了!"引线嘶嘶作响时,鼎内灰烬突然聚成母亲虚影,一巴掌扇灭引信。
"昭昭,你哥的魂还在鼎里。"虚影的声音带着香灰味,"血契断了,他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萧景珩突然把沈明昭扑倒在地。鼎口喷出的绿火擦着他后背,烧焦了常王妃的半截残魂。"别信这鬼话!"他扯开衣领,心口的蛊虫正在鳞片下游走,"当年换血时我就死了,现在撑着的是你的命!"
暗河突然灌进地宫,冲出一口描金棺材。沈明昭撬开棺盖,里面堆满换血契约——最早那张按着沈夫人和萧大帅的血手印,末尾添了行小字:"若子女互噬,当主天下易位"。
"原来咱们是药引子..."沈明昭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她扯过萧景珩的手按在契约上,蛊王突然破体而出,金鳞龙爪撕碎了常王妃最后的残魂。
青铜鼎"嗡"地裂成两半,露出底下血池。池中浮着千百个泡发的胎儿,每个脐带都系着褪色红绳。萧景珩突然拽断两人腕间的血契绳,绳头燃起的青火顺着暗河烧向祠堂。
"要死一起死。"他抱起沈明昭跳进血池,蛊王金鳞遇血暴涨。池底突然伸出双白骨手,攥着半块虎符——正是当年沈夫人从萧大帅心口挖出来的!
祠堂方向传来爆炸声,沈明昭在血浪中呛出句:"你早知道..."
"知道个屁!"萧景珩掰开虎符,里头掉出张泛黄的婚书,"你娘跟我爹才是原配,常王妃是小三!"
血池突然沸腾,池底浮出座青铜棺。棺盖弹开的刹那,沈明昭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浑身插满银针,正把蛊虫渡进少年萧景珩的心口。
青铜棺内腾起的绿火映得萧景珩面目狰狞,他掐着沈明昭的腕子往幻象里拽:"看清楚了!当年是你亲手把蛊虫塞进我..."
"撒手!"沈明昭一肘子撞在他肋下,蛊王金鳞"唰"地刺破衣袖。两人扭打着滚进棺内,腐臭的尸水溅了满脸。幻象中十五岁的沈明昭正举着银针,针尖悬在少年心口三寸:"忍着点,蛊虫进去就不疼了..."
"放你娘的屁!"幻象里的萧景珩突然挣断铁链,五指如钩抓向她咽喉。现实中的沈明昭下意识摸向颈间,竟真摸到三道血痕。
常王妃的残魂顺着棺缝往里钻,半张烂脸卡在缝隙里:"好妹妹,这棺材可是你娘特制的合欢棺..."她腐化的眼珠突然爆开,溅出腥臭的脓血,"躺过九十九对血契人,就为养你们这对药引子!"
萧景珩突然暴起,蛊王金鳞绞住常王妃的舌头:"再提药引二字,信不信老子把你炼成灯油?"他腕间血契绳突然勒进皮肉,疼得单膝跪地,"愣着干嘛?砍了这贱人的脑袋!"
沈明昭抄起棺内陪葬的青铜剑,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绳突然活过来,蛇似的缠上她小臂。幻象中的少年萧景珩突然转头,瞳孔变成蛊王的竖瞳:"阿昭,其实那年换血..."
"闭嘴!"现实中的两人异口同声。沈明昭一剑劈开幻象,青铜剑却卡在棺壁符咒里。萧景珩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带着血腥气咬她耳朵:"你娘在红绳上动了手脚,每次蛊王发作都像被活剥..."他扯开衣襟,心口鳞片下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地宫突然剧烈摇晃,血池翻涌起丈高浪头。老船工的机械义肢卡在池边齿轮里,嘶声大喊:"小姐看头顶!"
沈明昭抬头刹那,蛊王金鳞倒竖——穹顶星图竟是用婴灵头骨拼成,中央双鱼纹正与她腹部的疤重合。萧景珩突然掰过她的脸,沾血的拇指按上她眉心:"当年你娘在这刻过镇魂咒,还记得吗?"
"记得个鬼!"沈明昭屈膝顶向他胯间,"你当我是..."话没说完,常王妃的残肢突然缠住她脚踝。萧景珩眼疾手快甩出金鳞,削断的腐肉里掉出半块玉珏。
"合卺玉!"老船工突然癫狂大笑,"沈夫人和萧大帅的定情信物!快砸了它..."
萧景珩抢过玉珏要摔,沈明昭突然扑上去咬他手腕。血腥味在齿间漫开时,玉珏突然迸发青光——二十年前的洞房花烛夜,沈夫人握着剪刀抵在喉间:"萧定山,你敢用我孩儿炼蛊..."
幻象中的萧大帅突然转头,半边脸爬满蛊虫:"婉容,别忘了你也是沈家养的药人!"他扯开婚服,心口处的龙形胎记与沈明昭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沈明昭突然笑出泪来,夺过玉珏砸向血池。蛊王金鳞遇血暴长,化作巨龙掀翻穹顶。萧景珩在碎石雨中拽住她胳膊:"疯婆娘!上面是祠堂!"
两人撞破地宫顶层的棺材板,正落在沈家祠堂的供桌上。牌位哗啦啦倒了一片,沈夫人的遗像突然淌下血泪。沈明昭抄起长明灯泼向画像,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烧焦的夹层里飘出张婚书,男方姓名赫然写着老船工的本名!
"李叔?"沈明昭攥着婚书的手首抖,"你和我娘..."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独眼军官带着兵痞撞开大门:"奉大帅遗命,恭请小姐回府炼蛊!"他抬枪瞄准萧景珩,"至于这野种,正好当药渣。"
萧景珩突然嗤笑出声,蛊王金鳞覆满全身:"老子吃了二十年蛊虫,早他娘的不是人了!"他扯断血契绳塞进嘴里,嚼得满嘴血沫,"沈明昭,要活一起活..."
话音未落,军官的子弹己到眼前。沈明昭旋身将人扑倒,金鳞擦着她后颈划过,在供桌上犁出三道深沟。常王妃的残魂趁机附上军官身体,枪口调转向祠堂梁柱:"好侄女,猜猜你娘把真蛊王藏哪儿了?"
梁上突然坠下个襁褓,泡发的婴尸心口插着银簪。沈明昭浑身血液凝固——那银簪的花纹,与她及笄时戴的别无二致!
军官的枪口冒着青烟,梁上襁褓应声炸开。腐肉碎骨雨点般砸下,沈明昭抹了把脸上的血沫,看清那婴尸心口插着的银簪——簪头优昙花纹与她枕下藏着的,分明是一对!
"你娘用你哥炼蛊,拿你当幌子..."常王妃操纵着军官躯体,枪管戳向沈明昭眉心,"真蛊王就在..."
萧景珩突然从供桌下窜出,蛊王金鳞覆满右臂,一爪子掏进军官胸腔:"废话真多!"黑血喷溅在祖宗牌位上,"沈明昭"三个字突然渗出血珠。
"祠堂要塌!"老船工李叔拖着残腿撞开侧窗,"去地窖!你娘的嫁妆箱..."话没说完,常王妃的残魂从军官天灵盖钻出,裹着煞气洞穿他咽喉。
沈明昭捡起染血的银簪,簪尖突然扎破指尖。血珠滚落处,地砖"咔嗒"弹开,露出条密道。萧景珩拽着她纵身跃入,头顶梁柱轰然砸下,封死了入口。
密道石壁上嵌着长明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青绿。沈明昭摸着壁上抓痕,突然僵住——指甲印里卡着片金鳞,与她肋下蛊王的一模一样。
"这地方我见过。"萧景珩突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当年你娘把我吊在这儿放血..."他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旧伤疤正对墙上铁钩,"每天取三碗,喂给你喝。"
沈明昭胃里翻腾,扶着墙干呕。密道尽头传来婴儿啼哭,推开锈铁门,满屋琉璃罐里泡着胎儿——每个心口都钉着银簪,罐身标签写着生辰八字,全是她的生辰!
"大小姐可算来了。"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老妪,掌中托着个贴满符咒的陶瓮,"夫人生前吩咐,这瓮得用至亲心头血开封。"她枯手指向萧景珩,"这位姑爷的血,正合适。"
萧景珩突然暴起掐住老妪脖子:"装神弄鬼!"蛊王金鳞割破老妪面皮,露出底下常王妃的半张脸,"死不够是吧?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沈明昭趁机砸碎琉璃罐,腐臭液体漫过脚背。罐底滚出个铁盒,里头塞满换血记录——"甲子年三月初七,取昭昭心头血二钱,饲景珩..."墨迹被泪痕晕开,角落画着个小像:少年蜷在笼中,腕间拴着红绳。
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常王妃的尖笑震碎琉璃罐:"好侄女,掀开你娘的梳妆匣看看..."
沈明昭摸向怀中,那支带血的银簪突然发烫。簪头旋开,掉出粒药丸——正是萧景珩这些年当饭吃的"补药"!
"原来是你..."她抄起陶瓮砸向萧景珩,"这些年喝我的血,很痛快吧?"
萧景珩徒手接住陶瓮,蛊王金鳞炸开:"疯婆娘!看看瓮底刻字!"
瓮底朱砂写着"同生契",旁边按着两个婴孩脚印。常王妃残魂趁机钻入沈明昭耳中:"你才是容器,他才是药引..."
萧景珩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吻住沈明昭。蛊王金鳞刺破两人唇舌,常王妃的尖叫在血雾中消散。沈明昭齿间尝到腥甜,恍惚看见八岁的自己蹲在笼外,正把馒头塞给浑身是伤的萧景珩。
"想起来没?"萧景珩抹了把唇边血,"那年你偷钥匙放我走,换你娘一顿毒打..."他扯开沈明昭衣领,肩胛骨上的烫伤疤拼出"景"字,"这疤是你娘用我烙铁烫的!"
密道顶突然塌陷,月光漏进来照见棵歪脖子槐树。树上吊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绘着双鱼戏珠——鱼眼睛用的竟是蛊王金鳞!
"沈明昭!"萧景珩突然厉喝,"银簪心口,快!"他攥着她的手刺向自己,"蛊王要醒了,我压不住..."
簪尖入肉的刹那,槐树下浮出座孤坟。碑文被雷劈去半边,剩下"爱女沈昭昭之墓",立碑人署名却是萧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