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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药泉氤氲的雾气，苏云落赤足踩在青石板上，足尖轻点水面漂浮的冰萤。三百只萤虫在她指尖聚成光团，映得萧景珩心口的青蚨蛊纹泛着诡谲的冰蓝色。
"褪衣。"她忽然扯落男人腰封，素纱缠住他渗血的腕脉，"蛊王己至鸠尾穴，王爷若想留个全尸，最好别动真气。"
萧景珩倚在温泉石上，精悍腰腹间旧疤被冰晶覆盖，呼吸间带起水面细密的涟漪："王妃这诊脉的法子，倒比南疆的蛇蛊还毒。"他屈指拨动浮在水面的药玉，惊起一串萤火，"冰髓混着硫磺，是要将我炼成药人？"
苏云落将三枚髓针卡进他颈侧大穴，指尖沿着突跳的经络游走："王爷昨夜擅闯巫祝祭坛时，就该料到有今日。"她忽然咬破指尖，血珠坠入泉眼漩涡，"赤羽血引路，需闭目凝神。"
水面骤然炸开冰花，映出穹顶交错的命理线。萧景珩腕间暴起冰蓝经络，却将人困在流转的光晕中："当年你母亲用这泉眼救我时，可没说要剥皮拆骨..."
"所以她也被炼成了引魂烛。"她突然引针刺入他巨阙穴，银刀挑开泉底暗藏的玉匣，"这匣中锁着的，是苏氏百年医魄。"
玉匣开启的刹那，整池药泉突然结冰。萧景珩徒手破开冰层，取出血纹密布的髓笛。笛身刻着细密的凤凰暗纹，在萤光中似要振翅而飞。
"南疆巫祝用医者脊骨制笛，这柄该是你外祖父的遗骨。"他忽然将笛身贴近她耳畔，"听，这风声里可有苏家祖训？"
苏云落劈手夺笛，发间银簪刺破他掌心："王爷的血里混着冰魄蛊卵，难怪能催动髓笛。"她将染血的银簪插入冰面，整座泉眼突然沸腾，"十二年前母亲焚尽医书时，这蛊卵就种在你心脉了吧？"
冰层轰然碎裂，十二尊冰傀破水而出。萧景珩赤着上身将她抵在钟乳石间，蒸腾的雾气凝成霜花缀在他睫毛："缺个宿主，夫人可愿与我同承这蛊王？
苏云落反手将七枚金针刺入他任督二脉，指尖沿着脊椎蛊纹寸寸下移："七岁那年你哄我喝下髓火汤时，这蛊王就等着今日了？"她突然咬破他锁骨冰纹，蘸血在石壁勾出赤羽图腾，"可惜我要的，是巫祝髓火里的真相。"
血珠渗入图腾的刹那，冰傀突然调转矛头。萧景珩低笑着震落洞顶冰凌："王妃可知这髓火最妙处？"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需至亲血脉相融，方显命线真容。"
三百冰萤突然聚成光刃，刺穿冰傀关节处的蛊卵。苏云落甩出银丝缠住为首的冰傀，萤火顺着丝线钻入七窍。
萧景珩徒手剖开冰傀胸腔，取出一枚泛着蓝光的髓针。针尖缠绕着血色命线，在雾气中显出一段记忆——
浓烟滚滚的药王谷，十岁的萧景珩跪在焦土中，怀中抱着昏迷的苏云落。少女心口插着半枚髓针，针尾刻着细小的凤凰纹。
"当年火场里救你的不是我。"他突然引针入脉，冰雾中浮现扭曲人影，"是你母亲用命换了这枚续魂针。"
苏云落瞳孔骤缩。冰雾里的人影正捏着髓针，将蛊王种入少年萧景珩的心脉。
"母亲用逆络术封了你的记忆。"她突然引针刺入自己百会穴，血顺着任脉滴入髓针，"蛊王苏醒需要宿主自愿献祭，王爷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萧景珩骤然攥住她发颤的手腕："当年你母亲求我护你，代价是将蛊王引渡己身。"他引着她的手按向命线某处，十万大山图腾中突现密道，"现在，该你选——要真相，还是保这缕医魄？"
苏云落扯落束发冰绡，青丝垂散卷入萤瀑。三百髓火在她指尖结成命网，将萧景珩周身经络映得纤毫毕现："王爷可知我为何独活至今？"
她忽然咬破他心口冰纹，蘸血在光网中勾出完整的凤凰髓："为亲眼看着，你们萧氏如何被自己养的蛊王反噬。"
血纹触到髓火的刹那，祭坛突然爆裂。冰刃刺入地脉时，十万大山模型轰然塌陷，露出冰层深处鎏金的《髓火九劫》——扉页赫然是她母亲的笔迹。
一夜过去，苏云落将染血的髓针按在萧景珩心口："这夜的诊金，我要萧氏祠堂的往生录。"
晨光刺破冰川时，萧景珩在坠落的冰晶中扣住她后颈："如你所愿。"他唇间渡来的冰髓珠里，封着一缕泛金的魂魄，"你母亲的医魄，该物归原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