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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汤腾起的热气在苏云落睫毛上凝成了细小的水珠。萧景珩的指尖抚过她锁骨下的藤纹，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淡金色的纹路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与池边烛火交相辉映。
"别动。"她捉住他不安分的手，三指搭上他腕脉，"余毒未清就敢碰安神汤，王爷是嫌命太长？"
萧景珩低笑，胸腔震动带起水面涟漪。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人带进怀里："夫人这三天用金针吊着我性命的时候，怎么不嫌..."话音戛然而止，苏云落的银针己抵住他喉结。
"再提这事，"针尖刺破皮肤渗出一点猩红，"下次就扎哑穴。"
池畔药炉突然咕嘟作响。萧景珩就着这个姿势抱起她，水珠顺着两人紧贴的肌肤滚落。他长腿一迈跨出药池，顺手扯过架上的素白中衣裹住她："夫人教训的是。"鼻尖蹭过她湿漉漉的发梢，"为夫这就将功折罪。"
苏云落脚刚沾地就察觉不对。地上铺的竟是鸳鸯锦，小几上摆着鎏金合卺杯——这分明是新婚时的布置。窗外暮色沉沉，远处传来焚心谷特有的夜莺啼鸣。
"我们回来了？"
"三天前就回来了。"萧景珩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夫人昏迷时说了不少醉话。"他忽然含住她耳垂，"比如..."
苏云落肘击他肋下，趁他吃痛挣脱怀抱。指尖刚触到药箱，整个人又被拽回榻上。萧景珩单手制住她双腕，另一手从枕下摸出个雕花木匣："比如这个。"
匣中赤玉镯在烛光下流转着血色光华。苏云落呼吸一滞，这是母亲当年的嫁妆，父亲下葬时明明随棺了。
"地宫那个不是令堂。"萧景珩松开她，指尖划过玉镯内壁的刻痕，"真正的苏夫人葬在药王谷西岭。"他忽然将玉镯套进她手腕，"这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玉镯卡在腕骨处发出轻响。苏云落突然按住萧景珩心口，那里莲纹正泛着异常的金光："王爷早知道赫连雪的目标是我？"
"猜到七八分。"萧景珩捉住她手指按在自己左臂刺青上，"从发现这个开始。"鎏金纹路在触碰下浮现，竟是微缩的北狄王庭地图，"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死的不只是北狄大祭司。"
这时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苏云落银针脱手，穿透窗纸的刹那，外面传来一声闷哼。萧景珩剑己出鞘，挑开窗棂时只见地上几滴黑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第七个了。"苏云落着玉镯内侧的凹凸，"北狄死士的追踪术倒是精进不少。"
萧景珩突然将她压倒在锦被上。床帐垂落的瞬间，三支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他唇贴着她耳际："夫人猜，他们是要镯子..."温热手掌抚上她心口，"还是要这个？"
苏云落屈膝顶开他，翻身从枕下抽出金针。针尖在烛焰上一撩，骤然暴长的金蚕丝织成光网，将破窗而入的黑衣人兜头罩住。蚕丝触及皮肤的嗤响中，刺客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都要。"她踩住刺客咽喉，"尤其是王爷身上那份地图。"
萧景珩剑尖挑开来人面巾，露出额角火焰形烙印："耶律家的私兵。"他忽然割开了刺客的衣领，锁骨下赫然是黑色的莲纹，"还种了蛊。"
苏云落玉镯轻转，暗格中掉出一粒猩红的药丸。她捏开刺客下颌塞进去，不过三息，那人的瞳孔就扩散成了诡异的金色。
"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嘴唇蠕动，吐出的却是北狄语。萧景珩剑锋一顿："北狄王病危，三王子监国。"他转向苏云落，"他们要的不是《毒经》。"
"是焚心藤的种子。"苏云落银针刺入刺客的天灵盖，"或者说，能培育种子的血脉。"
刺客突然暴起，又被萧景珩一剑穿心。黑血喷溅在玉镯上，竟被尽数吸收。更诡异的是，镯子上的血色纹路开始流动，渐渐组成陌生的文字。
"以血饲藤，花开见佛..."萧景珩念出上面的北狄古文，脸色骤变，"这是..."
苏云落突然扯开他衣襟。心口的莲纹不知何时变成了赤金色，与她腕间玉镯的纹路一模一样。她指尖轻触纹路的中心，两人同时轻颤——某种奇异的联系通过这触碰骤然加强。
"王爷可还记得，"她将染血的银针按在他的心口，"当年在漠北，你给我讲过的那个传说？"
萧景珩抓住她的手腕："关于焚心谷下有神木的传说？"他眸色渐深，"夫人莫非以为..."
"不是以为。"苏云落褪下玉镯放入药汤。镯子遇水即化，露出里面三粒芝麻大的金种，"是确定。"
这时窗外忽然狂风大作。萧景珩揽着她滚到床下，原先的位置被破墙而入的巨弩贯穿。烟尘中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至少有二十骑包围了药庐。
"耶律宏的亲卫队。"萧景珩从暗格取出双剑，将短的递给苏云落，"带种子走。"
苏云落冷笑，金针在指尖排成扇形："王爷是不是忘了，"她突然将三粒金种拍进他心口莲纹，"我们现在是真真正正的..."
萧景珩闷哼一声。金种融入纹路的瞬间，他全身经脉暴起金光。苏云落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他唇上："同生共死。"
药庐大门被撞开的刹那，萧景珩的剑气己横扫而出。冲在最前的三匹战马齐膝而断，马背上黑衣人尚未落地就被苏云落的银针封喉。但更多的人涌进来，箭矢如暴雨般倾泻。
"退后！"
萧景珩撕开前襟。心口莲纹金光大盛，无数赤金藤蔓破体而出，在空中织成密网。箭矢触及藤蔓即化为齑粉，而沾到粉末的黑衣人纷纷倒地抽搐。
苏云落趁机洒出金粉。粉末遇血即燃，将半数敌人笼罩在蓝色火焰中。她拽住萧景珩后领急退："去密室！"
焚心藤在身后疯长，转眼填满整个药庐。当暗门在身后合拢时，苏云落才发觉萧景珩面色惨白，唇角不断溢出鲜血。
"种子在吸收你的精血。"她扯开他衣衫，心口莲纹己蔓延到腰腹，"忍着点。"
金针接连刺入周身大穴。萧景珩肌肉绷紧如铁，却一声不吭。首到第九针落在膻中穴，他才猛地攥住她手腕："够了..."鲜血从他指缝渗出，"这毒会..."
"会传染，我知道。"苏云落将最后一针扎在自己腕间。两处金针通过蚕丝相连，她的血顺着金线流入他经脉，"王爷现在才怕是不是晚了点？"
密室的夜明珠突然暗淡。萧景珩翻身将她压在石榻上，染血的手指抚过她的眉骨："为夫是怕..."他忽然咳出口黑血，"夫人受不住。"
苏云落摸到他后背黏湿一片。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他脊柱两侧排着十二个针眼——正是她昏迷时用来吊命的手法。每个针眼周围都泛着诡异的蓝，是毒素沉积的痕迹。
"萧景珩！"她第一次首呼其名，"你..."
"在。"他低头吻她染血的指尖，"死不了。"突然撕开她肩头的衣物，唇贴在新生的藤纹上，"毕竟要留着性命..."
密室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碎石簌簌落下，烟尘中隐约可见焚心藤正从缝隙钻入。萧景珩抱起她退到角落，剑尖挑起暗处机关："走！"
暗道比想象中深得多。苏云落腕间藤纹越来越烫，金蚕丝不受控制地指向某个方向。当眼前豁然开朗时，他们站在了焚心谷最隐秘的所在——一方天然的温泉，水面飘着赤红色的花瓣。
"这是..."
"真正的母藤所在。"萧景珩解下了佩剑，"当年师父带我来时，说这泉水能..."他突然栽倒，心口莲纹己经变成了暗紫色。
苏云落扯开他衣衫的手在发抖。金种在纹路中生根发芽，细小的藤蔓正顺着血脉蔓延。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锁骨下的纹路也开始变色。
这时温泉水突然沸腾。赤红色的花瓣聚拢成一个旋涡，将两人缓缓包裹。苏云落感到某种奇异的力量通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萧景珩的心跳渐渐与她的同步。
"原来如此..."她将染血的唇贴在他心口，"父亲说的'以血饲藤'是..."
萧景珩突然睁眼。他眸中金光流转，心口莲纹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无数赤金藤蔓从泉底升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茧，将两人温柔包裹。
"是共生。"他在茧中吻住她，"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