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穿过镜径的刹那，宁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松开。
他踉跄着跌出光门，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是...墓道？”
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西周潮湿的青铜墙壁。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与黄粱镜碎片相同的螺旋纹路，
在光线照射下竟缓缓蠕动，如同活物。
“岐山周墓的镜廊。”慕摇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粱镜最初就是在这里被打碎的。”
宁宴回头，发现同伴们陆续从一面悬浮在半空的铜镜中跌出。
最后出来的是张启灵，他的黑金古刀上沾着几滴青铜色的液体。
“镜径被追踪了。”
小哥简短地说，手指抹过刀锋，那些液体立刻蒸发成青烟。
王胖子揉着屁股爬起来：
“下回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穿越会摔跤？胖爷我这两瓣屁股可是上了保险的，哎哟！”
他突然僵住，手电筒照向墓道深处。
光线尽头，一个穿着西周服饰的人影背对他们站立，
头戴青铜面具，双手捧着一面完整的铜镜。
“烛龙的人？”黑瞎子己经掏出枪。
慕摇光按住他的手腕：“别开枪！那是三千年前的影像。”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人影突然开始移动，动作却如同老式电影般卡顿。
他缓缓转身，面具下的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宁宴注意到他手中的铜镜边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这是黄粱镜破碎前的最后影像。”慕摇光解释道，
“镜廊会记录所有接触过镜子的人。”
人影突然剧烈颤抖，铜镜从手中坠落。就在镜子即将触地的瞬间，
一道寒光闪过。
人影的头颅滚落在地，而无头的身体仍保持着下蹲的姿势。
“我靠！”王胖子惊呼。
斩首的凶手走入光线范围。
那人穿着与现代张启灵一模一样的装束，甚至连握刀的姿势都分毫不差。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张启灵。
“不是我。”小哥眉头紧锁，“张家人世代守护这个秘密，不会破坏黄粱镜。”
影像中的“张启灵”突然抬头，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众人。
他嘴唇蠕动，宁宴下意识地凑近，却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镜奴必须死。"
随着这句话，整个影像如泡沫般破碎。
墓道恢复寂静，只有墙壁上的螺旋纹路蠕动得更剧烈了。
“什么情况？”解雨花推了推眼镜，“张家人曾经摧毁过黄粱镜？”
张启灵罕见地流露出困惑：“族谱没有记载。”
慕摇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青铜面具边缘渗出血丝：
“时间不多了...烛龙正在重组镜子。一旦完成，所有被黄粱镜记录过的'可能'都会成为现实。”
宁宴想起那些幻象，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意思是，”黑瞎子脸色阴沉，
“如果我们看到小哥杀人的影像成真，那他就真的会杀人。”
墓道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声响。
慕摇光擦去血迹：“他们追来了。我们得赶在烛龙之前找到主墓室。”
一行人快速前进。
随着深入，墓道墙壁上的纹路逐渐连成完整的图案。
那是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巨蛇，蛇眼处镶嵌着发光的玉石，
与宁宴手中星图碎片的材质相同。
“烛龙的本相。”慕摇光说，“吞噬时间的古神。”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三条岔路。每条岔路口都立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浑浊不清。
“镜廊迷宫。”解雨花蹲下身，掏出三枚铜钱，
“我来卜一卦。”
铜钱落地却立而不倒，诡异地旋转起来。
王胖子伸手去抓，铜钱突然爆裂，碎片划破他的手指。
“嘶，这特么是陷阱啊！”
血珠滴落在中央的镜面上，镜面顿时变得清晰，映出王胖子的影像。
但镜中的“王胖子”却穿着西周服饰，正跪在一口青铜棺前祭拜。
“这是...”宁宴瞪大眼睛。
“黄粱镜照出的另一种可能。”慕摇光声音发紧，
“如果历史上某个节点改变，王胖子可能就是西周时期的祭司。”
左侧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黑瞎子的影像浮现，
却是被青铜锁链禁锢在石柱上，双眼被挖去的惨状。
“看来每条路都对应不同的命运。”黑瞎子竟笑了，“有意思。”
张启灵突然走向右侧的铜镜。镜面映出他的身影，却是现代装扮与西周盔甲不断切换的叠影。
“中间。”小哥收回目光，“走血祭之路。”
慕摇光想要反对，张启灵己经迈步走入中央通道。
宁宴紧随其后，在穿过镜面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无数个自己在耳边低语。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完整的衔尾蛇图案。
蛇眼处的凹槽与星图碎片形状完全吻合。
“就是这里。”慕摇光呼吸急促，“黄粱镜破碎的主墓室。”
张启灵却突然拦住宁宴：“等等。”
他指向地面。
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门前散落着几具新鲜的尸体。
都穿着现代登山服，脸上戴着简化青铜面具。
“烛龙的先遣队。”黑瞎子检查尸体，“死因...像是自相残杀。”
其中一具尸体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
宁宴抽出来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照片上是大学陈列室，陈教授倒在血泊中，
而站在他旁边的赫然是宁宴自己，手中拿着染血的黄粱镜碎片。
“这不可能！”宁宴失声叫道，“我今天才见过陈教授，他明明好好的！”
“时间在这里不稳定。”慕摇光凝重地说，
“黄粱镜的力量正在泄漏，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界限变得模糊。”
她话音刚落，青铜门上的衔尾蛇突然开始蠕动，蛇眼发出刺目的青光。
宁宴怀中的星图碎片自动飞出，嵌入其中一个凹槽。
“还差一片。”解雨花警觉地环顾西周，
“小心埋伏。”
仿佛响应她的担忧，墓道另一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王胖子端起从黑衣人那里缴获的古怪武器：
“管他来的是谁，胖爷我今天要大开杀戒！”
张启灵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缓步走向青铜门，将黑金古刀插入另一个蛇眼凹槽。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青铜门缓缓开启。
一股带着铜锈味的气流扑面而来，宁宴眯起眼睛，看到门内是一个圆形墓室，
中央悬浮着数十块青铜镜碎片，围绕着一口水晶棺缓缓旋转。
“黄粱镜...”慕摇光声音颤抖，“它正在自我修复。”
水晶棺中躺着一具戴着黄金面具的尸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掌心里捧着一块缺失的星图碎片。
“那就是最后一片。”慕摇光快步向前，却被张启灵拦住。
“不对。”小哥紧盯水晶棺，“那不是人类尸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棺中的“尸体”突然转动黄金面具，看向门口众人。
面具下传出空洞的声音：
“张家的守墓人，你终于来了。”
墓室地面突然亮起无数发光的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镜面。
宁宴低头，骇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对着自己诡异地微笑。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倒影的嘴唇蠕动着，“或者说，欢迎来到，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