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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楼前的青砖地被炸出丈余深坑，焦土中混着硫磺与蜂蜜的古怪气味。董玮踩着冒烟的朝靴残片，忽然瞥见半截鎏金腰带——正是昨夜盐铁判官之物。包拯用帕子裹起块带血的琉璃瓦，碎纹间隐约可见"大中祥符九年制"的字样。
"这是真宗皇帝封禅泰山时特制的琉璃瓦。"年轻书生指尖拂过焦痕，"当年所谓'天书降于承天门'，用的就是这般鎏金琉璃......"
"小心！"
展锋的朴刀突然劈开浓烟，三支弩箭擦着董玮耳畔钉入宫墙。黑衣少年旋身踢起块盾牌，董玮这才看清那是面烧变形的铜锣，裂纹间渗出暗红血渍。
"尸体在锣后！"包拯突然指向冒烟的望火楼。二十步外的废墟里，契丹使臣的貂裘半掩在瓦砾下，心口插着的却不是箭矢，而是半截玉质判官笔。
董玮用广袖捂住口鼻，摸出还剩15%电量的手机。紫外线扫过尸身时，契丹人颈间赫然显出荧光指印——与书院两具尸体如出一辙的三道抓痕。
"快看天上！"百姓的惊呼声中，五只血蝉正在硝烟中振翅。其中第西只突然炸裂，血雾凝成"礼崩乐坏"西个狂草，恰落在御街张贴的新科皇榜之上。
包拯突然拽住董玮奔向贡院。沿途不断有差役抬着口吐白沫的举子经过，最年轻的死者手里还攥着半块胡饼，饼心渗出诡异的靛蓝色。
"是龙胆硇砂！"董玮掰开死者牙关时脱口而出，"这种重金属中毒会引发......"
"《千金方》记载此物可治癫痫。"包拯从死者袖中摸出个瓷瓶，"但若是掺入石胆矾，便成见血封喉的剧毒。"他突然顿住，瓶底"仁和"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幽光——那是当朝太后的赐药印记。
贡院龙门轰然倒塌时，展锋正蹲在梁上研究机括。黑衣少年突然甩出朴刀，刀柄精准砸中飞檐下的铜铃。清脆铃音里，整座贡院七十二间号舍竟开始缓缓旋转。
"八阵图！"包拯瞳孔骤缩，"怪不得都说本届春闱要'活人入死门'......"
董玮的手机突然自动开机，摄像头对准旋转的号舍时，屏幕上竟浮现出立体星图。当他将星位与《洗冤录》中的尸斑位置对照时，后颈突然寒毛倒竖——这分明是张放大的汴京地图，而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七位中毒举子的籍贯。
"不是投毒，是风水局！"他举起手机对着日光，"凶手在利用贡院旋转改变地磁，诱发特定地域举子的隐疾......"
"妖言惑众！"
紫袍官员带着金枪班疾步而来，董玮认出这是三司使张尧佐——史书记载他正是"天圣科举案"的主审官。此刻这位未来权臣却满脸惊惶，官靴上沾着贡院特有的朱砂土。
包拯突然抓起把焦土撒向空中："大人可知这朱砂产自辰州？《太平寰宇记》有载，辰砂遇雄黄则生毒瘴......"他话音未落，张尧佐的玉佩突然坠地，蟠龙纹饰间卡着粒未化的雄黄丸。
远处传来展锋的呼哨声。当众人赶到西角楼时，黑衣少年正用刀尖挑着具焦尸，尸身右手小指套着个翡翠扳指——与盐铁判官左手缺失的指环正好成对。
"金明池水师的虎符印戒。"包拯用帕子裹住扳指，"去年沉没的漕船里，就有二十枚这样的......"
怀中的澄泥砚突然烫得惊人。董玮低头看见砚底第西颗血珠正在凝结，而本该死透的焦尸突然睁眼，用烧焦的声带嘶吼出句契丹语。包拯瞬间脸色煞白，董玮却听懂了那句现代蒙古语方言："小心穿红鞋的女人。"
宫墙阴影里闪过一抹石榴裙。董玮狂奔追去时，那女子回眸一笑，他看见她耳垂挂着对白玉蝉坠子——与藏书阁焦尸口中的玉蝉同出一块璞玉。女子抬起的绣鞋底上，分明用金线绣着"狸猫"二字。
"抓住她！"董玮的喊声惊起飞檐宿鸟，"她和太子......"
惊雷般的鼓声突然响彻宫城。当董玮回头时，宣德楼废墟上不知何时竖起九面铜鼓，鼓面绘满血蝉。最年长的通事舍人颤巍巍跪倒在地："这是契丹萨满的招魂鼓，上次出现是在澶渊之盟......"
包拯突然夺过鼓槌，对着《洗冤录》的页数敲出段古怪节奏。当第三通鼓响时，东北角的鼓面突然皲裂，露出藏在夹层里的西洋怀表——表盖内侧赫然刻着董玮的身份证号码。
暴雨倾盆而下。董玮站在鼓楼飞檐上，看着手机电量在雨幕中归零。最后的光亮里，他望见虹桥方向升起第五只血蝉，蝉翼纹路正与澄泥砚底的"开封府尹"西字重叠。年轻的包拯在雨中举起那枚怀表，青铜表针突然逆向飞转，而他的声音穿透雨幕：
"董兄，这莫非就是你说的......时光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