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仪的铜星坠地时炸开一朵青焰,董玮嗅到皮肉焦糊的气味——那竟是展锋暴起的青筋在燃烧。少年侍卫的嘶吼裹着雷鸣灌入耳膜,每一声都像是利刃刮擦着颅骨。包拯的襕衫下摆突然蹿起火苗,他却浑然不觉,染血的《洗冤录》死死抵在浑天仪裂痕处,纸页间渗出粘稠黑液,将帝星上的血符染成狰狞的鬼面。
"接住!"八贤王突然将蟠龙杖掷向董玮。铜杖入手滚烫,杖身的蟠龙纹竟在掌心蠕动起来,龙睛处的玉蝉突然裂开,露出微型浑天仪的机关。董玮的瞳孔骤缩——这精密的齿轮结构与父亲实验室的离心机惊人相似。
展锋的右臂突然爆出骨裂声。紫黑经络如藤蔓绞碎臂骨,碎骨刺破皮肤,在雨中泛着磷火般的幽蓝。包拯的银针暴雨般落下,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熔成铁水。"是硫磺混着硝石......"他嘶声低吼,指尖己被灼出焦痕,"有人在他血脉里种了火毒!"
三十八道孩童虚影忽然聚拢。他们手捧滴血的玉蝉,绕着浑天仪跳起诡异的环舞。董玮的耳膜开始渗血,童谣声化作尖锐的蜂鸣——这频率与核电站事故当夜,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完美重合。他踉跄着用蟠龙杖撑地,杖尖突然刺入青砖缝隙,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八贤王蟒袍鼓荡如帆。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浑天仪,血珠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大宋列祖在上,不肖子孙赵元佐,今以血脉祭天!"雷鸣应声而落,劈碎角宿铜钉。钉身碎屑中滚出颗琉璃眼珠,瞳孔里映着仁宗幼时的面容。
"官家?!"包拯的惊呼被狂风撕碎。董玮看见琉璃眼珠的虹膜处刻着微雕,那是延福宫的地图,朱笔圈出的位置正是核废料处理厂的地下掩体。虎符突然从怀中跳出,符身上的裂痕射出青光,在雨幕中拼出个辐射警示标志。
展锋的左眼彻底被青筋吞噬。他摇摇晃晃站起,暴突的血管在皮下扭结成北斗纹样,每颗"星辰"都在跳动。当他的指尖触到浑天仪,铜铸的紫微垣突然龟裂,露出中空的腹腔——里面蜷缩着具焦黑的婴尸,额间玉蝉刻着"德昭"二字。
"太祖长子......"八贤王的声音突然苍老十岁。他的蟒袍被狂风吹开,心口的北斗烙痕正在渗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鬼童'......"
董玮的耳畔炸开惊天雷鸣。闪电劈中浑天仪的瞬间,他看见展锋的脊椎暴突出皮肤,骨刺上挂满玉蝉碎片。少年侍卫最后的清明目光投向包拯,嘶哑的喉音混着血沫:"大人......斩......"
包拯的朴刀比思绪更快。刀光斩断展锋颈后肉瘤的刹那,黑血如瀑喷溅,雨中浮现巨大的浑天仪虚影。二十八宿方位同时亮起,将三十八道鬼影吸入紫微垣。仁宗的面容在血雨中一闪而逝,唇角残留着孩童般的天真笑意。
浑天仪轰然崩毁。烟尘散尽时,八贤王跪坐在铜屑堆中,手中捧着焦黑的婴尸。他的蟒袍浸透黑血,声音轻得像在哄睡婴孩:"赵德昭,太平兴国西年,被太宗皇帝赐死,时年二十八......"
五更鼓穿透雨幕。董玮在废墟中摸到半片琉璃眼珠,瞳孔处的微雕地图正指向冷宫枯井。包拯的《洗冤录》躺在血泊中,"冤"字己被血水浸透,边缘浮现出崭新的批注:"天圣七年春,延福宫现双尸,龙角者当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