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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暴雨在青铜殿脊兽上撞出金戈之声，狄仁杰的皂靴碾过满地凤纹碎瓦，那些鎏金的羽毛纹路正被血砂浸染成诡异的暗红。他忽然屈膝，蜃鳞贴近殿柱的裂痕——三道并行的凹槽深处，粘着终南山特有的紫茎藤花粉。
"是药人运送重物留下的。"沙陀忠的药杵挑起花粉，琉璃镜映出其中包裹的西域金砂，"这些砂砾混着碎叶城的赤铁矿粉..."话音未落，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缠满铜铃的帷幔，三百具青铜凤凰傀儡轰然坠落，鸟喙中衔着的正是洛水案中的傀儡蛊！
狄仁杰剑尖刺入凤首关节，崩落的齿轮里滚出浸血的《河洛堪舆图》。当他将血砂撒在"天枢"位，图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显出新罗文字："巨灵断龙脉，凤殒终南时。"
五更梆子穿透雨幕，铜殿深处传来编钟闷响。尉迟真金斩断某根垂落的铜链，链环内侧的莲花纹令他瞳孔骤缩——正是官窑特供御用瓷器的底款！沙陀忠突然拽住狄仁杰："大人看地面！"
青砖缝隙渗出的血水正汇聚成河洛星图，紫微垣处浮起枚带齿痕的玉珏。当狄仁杰将怀中断玉拼合时，铜殿穹顶突然转动，显露出三百六十面铜镜组成的浑天仪。镜面折射的月光交织成武则天冕旒虚影，女帝额间血莲正渗出靛蓝汁液。
"怀英可知这铜殿来历？"虚影的声音裹着金属颤音，"显庆西年，袁天罡在此处..."话音未落，尉迟真金的重刀劈碎虚影，崩落的铜镜碎片里竟嵌着突厥可汗的金印！
暴雨突歇，狄仁杰的蜃鳞突然发烫。他反手将玉珏按入浑天仪枢轴，整座铜殿轰然倾斜。青铜凤凰的眼珠齐刷刷转动，喙中射出的银针在墙面拼出碎叶城外的荒漠地图。沙陀忠突然惊呼："针尾刻着章怀太子的箭纹！"
"装神弄鬼！"尉迟真金挥刀斩落凤首，腔内掉出的羊皮卷浸透蛇毒。狄仁杰以剑挑展，永济渠全图上的七处掌印突然渗血，连成北斗吞月阵的杀局。当他用血砂涂抹"天璇"位时，墙面铜镜突然映出洛阳城虚影——巨灵掌正缓缓压向皇宫含元殿！
晨光刺破云层时，快马自潼关带来急报。金吾卫滚鞍下跪，呈上带掌纹的密函："黄河古渡再现掌印，沉船三十艘！"附着的水渍图中，带血的狼头刺青正在腐蚀武周军旗。
狄仁杰的剑尖划过铜镜，裂痕突然游走成河洛星图。当他将凤纹碎瓦按在紫微垣方位，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熔炉——炉膛内漂浮的明黄绸缎上，"受命于天"的绣纹正被蛇毒染成靛蓝。
"是当年感业寺大火的证物！"沙陀忠银针挑起绸缎残片，"这金丝盘龙绣法..."他突然噤声，琉璃镜映出缎面夹层的血字："怀英非李，当诛。"
暴雨中传来驼铃闷响，狄仁杰破窗而出。月光下三百匹白骆驼正涉过山涧，驼峰间捆着的青铜构件泛着冷光。尉迟真金腾身斩落领队驼铃，坠地的铜铃里掉出半卷《白狼水注》——永徽六年的记载正在自行燃烧！
"大人！"沙陀忠突然指向熔炉深处。沸腾的铜汁表面，三百药人尸体正拼成北斗阵型。当狄仁杰将玉珏掷入炉膛，焰色骤变靛蓝，显露出终南山全貌的虚影——主峰裂开的缝隙间，赫然可见武周军旗的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