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洛阳城隍庙浸在靛青色雷光里,狄仁杰指尖划过玄武雕像的龟甲纹路,青铜锈屑混着血腥味渗入掌纹。沙陀忠举着的琉璃镜突然映出诡异景象——雕像瞳孔里竟嵌着半枚带齿痕的青铜残片,与浑天仪齿轮的缺口严丝合缝。
"这锈色不对。"尉迟真金刀鞘重击雕像底座,"玄武属水,铜锈该是孔雀绿而非赤褐色。"青砖地面应声龟裂,渗出粘稠如血的液体,腥甜中混着终南山情藤的异香。
狄仁杰的蜃鳞突然发烫,他反手将鳞片按在龟首凹陷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冰窟中十二具悬空的琉璃棺。尉迟真金斩断铁索的刹那,棺盖齐开,数百只血眼乌鸦倾巢而出,鸦羽上密布新罗文字:"武瞾亡于辰时三刻。"
"是傀儡蛊!"沙陀忠撒出药粉,鸦群在惨叫中化作血雾。狄仁杰却盯着冰棺底层的玉雕——玄武背负的洛书竟用蛇灵密文刻着"九月初九",每道刻痕里都嵌着终南山情藤的种子。
冰窟深处传来编钟闷响,三人循声而至。八尊青铜人俑托举的祭坛上,血玉髓正在吞吐寒光。狄仁杰剑尖挑开玉髓外层的冰蚕丝,内里显出的星象图令他瞳孔骤缩——紫微垣的位置插着武则天的生辰八字金签,而破军星位赫然钉着他母亲的银发簪。
"这布局..."沙陀忠银针颤抖着指向星图连线,"是改良后的七杀阵!需以至亲血脉为..."他突然噤声,惊觉狄仁杰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情藤。
尉迟真金挥刀斩断藤蔓,断口喷出的蓝血在空中凝成章怀太子的虚影:"怀英,你当真要护着那个妖妇?"虚影手中握着的,正是官窑密室那把"日月当空"唐刀。
狄仁杰突然将蜃鳞掷向玄武雕像。鳞片折射的雷光穿透冰层,照见地底暗河中漂浮的东瀛战船模型。船头八岐大蛇图腾的独眼里,嵌着粒带齿痕的东瀛珍珠——与幻真座戏票上的珍珠如出一辙。
"沙陀,取洛阳堪舆图。"狄仁杰的声音比冰还冷。当地下暗河走向与图纸重叠时,他猛然按碎珍珠——粉末在图中显出道朱砂红线,正连接着官窑、城隍庙与皇城玄武门。
五更梆子刺破雨幕时,狄仁杰在祭坛暗格发现半卷《白狼水注》。泛黄的纸页记载永徽六年,有流星坠入渤海,翌年沿岸百名孕妇诞下死胎。当他将母亲的血玉髓按在缺页处,显形的朱批令他如坠冰窟:"怀英降世,荧惑守心。"
"大人!"尉迟真金突然劈开西侧冰壁。暗室内成箱的东瀛火器泛着幽光,箱底压着的羊皮卷上,蛇灵图腾与八岐大蛇相互撕咬。狄仁杰展开浸透狼血的密信,袁天罡的字迹刺入眼帘:"李唐气数系于白狼孽种。"
暴雨忽转赤红,冰窟穹顶渗出靛蓝液体。沙陀忠的药杵突然指向某处:"这些冰棱的倒影...是颠倒的紫微垣!"狄仁杰挥剑斩碎冰棱,坠落的碎冰在血水中拼出新罗文字:"辰时三刻,玄武门开。"
"狄仁杰!"武则天的声音裹着雷声传来。女帝玄色冕服被雨浸透,手中捧着的玉匣里,袁天罡的右眼正在腐烂:"你可知当年白狼水畔,章怀猎得的九尾狐腹中..."
"陛下!"尉迟真金的暴喝打断话语。狄仁杰的剑锋己抵住女帝咽喉,却在看清她腕间胎记时骤然停顿——那凤形印记正在渗血,与冰棺假尸的胎记分毫不差。
武则天突然轻笑,染血的指尖划过剑刃:"怀英,你母亲当年为保你性命,在狐腹中..."玉匣轰然炸裂,袁天罡的眼球滚落血泊,瞳孔里映出狄仁杰婴儿时的襁褓——竟裹着绣有"受命于天"的明黄绸缎!
沙陀忠的银针突然脱手,药箱中飞出数百只玉蝉。尉迟真金斩碎的虫尸里爆出靛蓝烟雾,凝成章怀太子的虚影:"好侄儿,你当真要弑君篡位?"虚影手中的先帝遗诏缓缓展开,玉玺印文与狄仁杰怀中血玉髓的纹路完美契合。
狄仁杰突然挥剑刺穿虚影,剑气震碎祭坛。玄武雕像轰然倒塌,露出基座下的青铜匣——匣中蜷缩着具冰封女尸,怀中抱着的婴孩襁褓上,赫然绣着李唐蟠龙纹!
"这襁褓..."沙陀忠琉璃镜映出丝线走向,"是太宗朝尚服局独有的双面回纹绣!"尉迟真金突然拽开狄仁杰,女尸七窍中钻出的情藤首取咽喉。斩断的藤蔓断面竟渗出人血,在空中凝成"九月初九"的东瀛文字。
晨光刺破冰层时,狄仁杰在女尸发髻间找到半枚玉佩。当他将残玉与自己的玉佩拼合时,裂痕处显出新罗文字:"荧惑转世,当主沉浮。"暴雨骤歇,玄武门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数万流民正抬着三百具冰棺涌向皇城,每具棺面都刻着"诛武复唐"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