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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紫宸殿的鲛绡帐无风自动。狄仁杰的白发垂在女帝榻前，指节因攥紧鎏金诏书而发白。太平公主的九尾凤钗在烛火中晃动，钗头镶嵌的东珠映出诏书上未干的墨迹："传位于太平公主李令月"。
"这墨香混着暹罗龙脑，"沙陀忠的银针挑开诏书边角，"遇热显形的药水，半月前才随高丽使团入贡。"他琉璃义眼转向太平，"殿下袖口的金线，可是用这药水浸染过？"
尉迟真金刀鞘重重顿地，震落梁上积尘："三日前工部入库簿册记载，这批药水首送十王宅——临淄王的别院！"
---母子残局
武则天忽然剧烈咳嗽，黑血顺着鎏金护甲滴在狄仁杰袖口："怀英…你答应过…"枯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替朕守这江山……"
太平轻笑着拨开帘幔，发间凤钗璎珞轻响："狄大人不妨细看诏书玉玺——"她指尖划过印泥中细碎的金箔，"这'受命于天'的'天'字，比陛下平素用的少了一横。"
狄仁杰的磁石吸起金箔，对着烛光细看："渤海进贡的赤金箔，遇酸则显影。"他突然将金箔浸入药汤，浮出的暗纹竟是章怀太子私印，"二十年前的旧物，殿下保存得倒好。"
---雨夜剖心
惊雷劈中殿外古槐，枝干燃烧的焦味混着雨腥涌入。尉迟真金突然挥刀斩断帷幔，露出后方暗格——三百枚刻着"瞾"字的金针整整齐齐码在檀木盒中，针尾皆系着冰蚕丝。
"这是…"沙陀忠用银镊夹起根金针，"与教坊尸阵的操纵丝同源！"他忽然扯开太平的广袖，腕间淡青脉络正随金针微颤，"殿内，怕是也种着傀儡蛊？"
太平猛然抽回手臂，珠钗散落一地："怀英大人不妨问问陛下，显庆西年修通天浮屠时，往地宫埋了什么？"她染血的指甲抠住龙榻，"三百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可还镇得住武周气运？"
---枯井残忆
暴雨中的枯井泛起腐臭，狄仁杰的白发缠住辘轳。尉迟真金举着火把跃入井底，刀尖挑开青铜鼎内的黑膏："是混着朱砂的犀角粉，与乱葬岗活祭案凶器同源！"
沙陀忠的药杵突然敲击井壁，空音处撬开块青砖——褪色的襁褓裹着半块玉珏，与武则天紧握的残片正好相合。襁褓内血书依稀可辨："三月初三，玲珑塔倾。"
"这针脚…"狄仁杰指尖抚过细密的金线绣纹，"是太宗朝尚服局独有的双面绣法。"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感业寺大火，武媚娘递给他襁褓时说的话："此子命格贵重，当承天命……"
---塔影初现
五更梆响，天津桥头浮起九具石俑。
每尊石俑掌心托着枚滴血铜钱，钱孔穿着婴儿胎发。尉迟真金斩落为首石俑头颅，空腔中掉出卷帛书——显庆西年工部督造的"玲珑塔"构造图，塔基处朱批："以骨为砖，以魂为钉。"
"大人快看！"沙陀忠突然指着洛河对岸。
暴雨中隐约可见七层高塔轮廓，每层飞檐下悬挂青铜铃铛。夜风卷来零碎铃声，竟与通灵神宫中的《霹雳梵音》曲调暗合！
---临终谶语
晨光刺破云层时，武则天的瞳孔己然涣散。
"怀英…"她染血的指尖在狄仁杰掌心画出残缺卦象，"坎上离下…未济…"枯手突然攥住那半块玉珏，"塔中有…"
余音未尽，殿外突然传来山崩般的轰鸣。沙陀忠扑到窗边，琉璃义眼映出骇人景象——洛河中央升起座七层铁塔，塔身刻满夜叉笑脸，最高处悬着口青铜巨钟，钟摆竟是具蜷缩的婴尸！
太平的轻笑在血腥中格外清晰："阿娘可知，这玲珑塔是章怀哥哥临终所建？他说…"她忽然扯断凤钗，钗头滚出颗刻着"李"字的东珠，"武周江山，终究要还于李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