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白发在狂风中猎猎如旗,指尖触到九尊青铜鼎的瞬间,鼎身《洛书》纹路骤然发烫。他看见自己的血液顺着鼎耳沟槽蜿蜒而下,汇成三百六十道血线刺入地脉——每条血线尽头都连着一桩未破的悬案。
"怀英终于悟了。"袁天罡的尸骸从鼎心浮起,胸腔内嵌着的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你每断一案,便是在龙脉上钉一枚锁魂钉。"他腐朽的指骨突然插入狄仁杰眉心,"如今三百六十钉己成,该用你这'活鼎'补全最后一卦!"
万象神宫轰然坍塌,露出下方波谲云诡的洛阳地宫。二十万突厥骑兵的嘶吼与九鼎共鸣,震得则天门匾额上的金漆片片剥落。尉迟真金突然撕开战袍,心口赤焰金龟破体而出,虫甲显出的卦象竟与狄仁杰掌心血线完全一致。
"大人看鼎内!"沙陀忠的琉璃义眼炸裂,溅出的晶粉在空中凝成星图。狄仁杰望见每尊鼎中煮着的不是铜浆,而是这些年他亲手送进大理寺的死囚——他们的魂魄正被炼成《推背图》缺失的第五十九象!
武则天乘着火凤掠过地宫,九重冕旒散作漫天金针:"爱卿可知,这九鼎本就是你的棺椁?"她染血的护甲划过鼎耳,刮下的铜锈里混着婴孩乳牙,"从你周岁抓周握住獬豸印那刻,哀家就在等今日。"
狄仁杰的青铜左臂突然插入地脉,扯出条生锈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章怀太子的尸骸,腐肉间缠满写满"怀英"字样的白绫——那笔迹分明出自武媚娘之手!他忽然想起三岁那场大病,喂药宫娥袖口的龙涎香气...
"原来我才是龙脉。"他震碎左臂青铜甲,露出腕间与李唐皇子同源的赤鳞胎记,"袁师兄,这局你布了西十年!"
突厥可汗的狼头箭破空而至,却在触及狄仁杰眉心时化作齑粉。沙陀忠突然跃入主鼎,脊背《推背图》遇血显形:画中九尾狐撕开的不是人皮,而是包裹龙脉的青铜外壳。少年太医最后的口型是句"酉时三刻",正是狄仁杰当年在感业寺剃度的时辰。
地宫突然地动山摇,九鼎按照三百六十悬案方位归位。狄仁杰的白发尽数没入鼎身,在青铜表面蚀刻出完整的河图洛书。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永夜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二十万突厥铁骑的弯刀上同时举臂——掌心握着的不再是獬豸冠,而是传国玉玺的碎片。
"朕的江山..."武则天在火凤哀鸣中坠落,九条狐尾从衮服下摆窜出,"终究还是姓李。"她心口的青铜罗盘突然炸裂,三百六十枚锁魂钉尽数没入九鼎。
尉迟真金的金错刀突然转向,斩断狄仁杰与九鼎的血线:"大人,该醒了。"刀身映出的不是将军的脸,而是摩尼教圣女阿史那燕的容颜——三年前火场中,她将续命丹渡入他口中的画面终于清晰。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被斩断的青铜锁链化作齑粉。狄仁杰抱起沙陀忠逐渐冰冷的躯体,少年太医胸口浮出枚青铜钥匙,齿痕与当年狄知逊书房暗格完全吻合。九鼎突然迸发金光,将二十万突厥铁骑凝成青铜雕像。
"怀英啊..."袁天罡的尸骸在金光中消散,"你终究选了最蠢的路..."最后的尾音散入地脉,洛阳城头突然降下血雨,冲刷着九鼎上新刻的卦辞:"白虹贯日,青史无名。"
晨光中,九鼎沉入地脉深处。狄仁杰的白发尽数转黑,抱着沙陀忠走向终南山。在他身后,新立的唐碑上隐约浮着獬豸图腾,而洛阳城头的更夫正唱着新编的童谣:"月娘娘,穿白袍,九鼎锁住洛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