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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的白发垂入暗河，发梢触水的刹那泛起幽蓝磷光。二十艘幽灵船在粼粼波光中显出真容，船头迦楼罗雕像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暗藏的青铜浑天仪——仪身缠绕的赤焰金龟幼虫正疯狂啃噬着"瞾"字铭文。
"取天机钥！"尉迟真金的金错刀劈向最近船桅，刀刃却被青铜鹰喙死死咬住。沙陀忠的药箱突然脱手坠河，漂至韦玄贞所在的主舰时，箱盖自动弹开——三百只赤瞳乌鸦破笼而出，爪间皆抓着情人藤种子！
"狄知逊当年斩断的何止龙脉？"韦玄贞的狂笑在溶洞中回荡。他扯开官袍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手中黄金卷轴遇水显形：竟是洛阳地下暗渠全图，每条水脉交汇处都标着血红的"狄"字。
狄仁杰的磁石突然飞向船尾舵盘，吸出半块青铜符咒。符面裂纹中渗出腥臭黏液，他蘸取少许在掌心揉开，惊觉这正是三年前"通天浮屠"案中失踪的鲛人脂！暗河水浪陡然暴涨，二十尊迦楼罗雕像齐声尖啸，声波震碎岩壁青苔，露出宇文恺亲题的碑文："龙脉易主日，迦楼噬月时。"
"大人当心！"沙陀忠的琉璃义眼突然映出幻象。主舰舱底堆满刻着狄氏族徽的青铜匣，每个匣内都蜷缩着具幼童尸骸，心口插着獬豸形状的银针。少年太医的银针匣突然共鸣震颤，七十二枚银针凌空摆出卦象："巽下震上，恒卦。"
尉迟真金暴喝着斩断船锚铁链，锚头砸碎的舱板下涌出墨绿毒雾。狄仁杰扯下官袍蒙住口鼻，布帛浸染的金疮药味竟让雾气凝结成珠——每颗毒珠中心都裹着只振翅的赤焰金龟！
"原来这才是血金的秘密。"他将毒珠弹向韦玄贞，珠子在半空炸成火网，"高丽人献的根本不是矿砂..."火光照亮船舱夹层，成箱的陨铁锭上赫然烙着突厥狼头图腾。
阿史那德的弯刀突然架在沙陀忠颈间："狄大人可认得这个？"他扯开少年太医的衣襟，后背皮肤下浮出幅活点地图——洛阳八大粮仓的位置正渗出黑血。尉迟真金的金错刀刚要劈下，沙陀忠突然诡笑："将军可曾尝过情人藤泡的酒？"
溶洞顶端突然坠下九条青铜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龙舟大小的浑天仪。仪身裂开的缝隙中爬出数百只金翅迦楼罗，每只鸟喙都叼着半截《推背图》残页。狄仁杰的磁石吸来残页拼凑，泛黄的纸面上章怀太子正将襁褓递给袁天罡！
"轰——"
主舰突然爆炸，气浪掀翻三艘幽灵船。韦玄贞在烈焰中化作火人，手中黄金卷轴却完好无损地漂向暗河深处。狄仁杰的白发缠住卷轴刹那，瞥见末端朱批："神龙三年腊月，怀英化鬼。"
"喀嚓！"
青铜浑天仪突然解体，齿轮零件在空中重组成九尾狐雕塑。狐尾扫过的岩壁渗出黑血，绘成阴山脚下的行军图——二十万突厥骑兵正穿越迦楼罗形状的峡谷，为首的狼头大纛下，太平公主的白玉轿辇若隐若现。
沙陀忠突然夺过尉迟真金的金错刀，刀尖在掌心划出血符："大人可还记得《酉阳杂俎》里的'借尸还魂术'？"他将血手按在船舷，整艘幽灵船突然调转船头，船底的青铜撞角正对突厥主舰！
暗河尽头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九道水龙卷破开岩层。狄仁杰在颠簸中抓住缆绳，见水幕里浮着座琉璃宫殿——那正是三年前沉入洛河的万象神宫！宫门处立着个戴黄金面具的身影，手中提着的宫灯罩着张人皮，眉眼与沙陀忠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