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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的指尖堪堪触到井壁刻痕，缠在颈间的狐尾骤然收紧。腐臭味混着龙涎香首冲鼻腔，他看见井水倒映的月光正扭曲成波斯舞姬的腰肢，九条尾巴在涟漪中化作毒蛇吐信。
"大人！"尉迟真金的金错刀劈在青石井沿，火星溅在狐尾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狄仁杰趁机将磁石鱼袋塞入尾毛，吸出三枚带倒刺的青铜鳞片——正是三年前"神都龙王"案中遗失的逆鳞！
井底忽然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七具跳傩舞的尸首突然僵首。他们的天灵盖同时炸开，飞出七只生有人面的血蛾，翅翼磷粉在空中拼出则天文字："亥时三刻，太初宫。"
沙陀忠的琉璃义眼突然迸出绿光，药箱里的银针自发组成八卦阵。少年太医踉跄着后退，袖中滑落的《千金方》被夜风吹开，泛黄纸页间赫然夹着片带血的狐皮——那毛色与太平公主所赠的判官笔毫如出一辙！
"地脉在震动！"尉迟真金突然单膝跪地，金错刀插入石板缝隙。狄仁杰看见刀身映出的星空正在碎裂，紫微垣处裂开道血红豁口，隐约有九尾狐影在其中翻腾。
大理寺残垣下突然浮起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每盏都画着官员面容。灯笼无风自动，在废墟上拼出洛阳城微缩图，而太初宫的位置正渗出黑血。狄仁杰扯断缠在腕间的狐尾，发现断面金丝编织的肌理竟与皇城禁军的铠甲纹路相同。
"是织造局的盘金绣。"他蘸取黑血在青砖上涂抹，血迹遇风凝结成西域文字，"阿史那燕..."话音未落，灯笼阵突然爆炸，烈焰中走出个戴黄金傩面的女子，裙摆扫过处，青石板尽数化为齑粉。
尉迟真金挥刀斩向傩面，刀刃却被九条狐尾缠住。女子喉间发出沙陀忠的声线："大人可曾想过，为何每具尸体都缺了右耳？"她掀开傩面，露出的却是武媚娘年轻时的容颜，只是右耳垂挂着枚青铜铃铛——与三年前摩尼教圣女所持法器一模一样！
狄仁杰的磁石突然飞向西南角断柱，吸出半截嵌在砖缝中的玉带钩。钩身暗刻的"韦"字让他瞳孔骤缩，这正是去岁工部尚书韦玄贞升迁时，太子亲赐的贺礼！
"轰隆——"
太初宫方向突然升起赤色狼烟，夜空中的血月裂成九瓣。狄仁杰握紧玉带钩，见钩槽内藏着的羊皮纸上，用情人藤汁液绘着皇城排水秘道图。而在武库的位置，朱砂标记旁写着行小楷："子时，九鼎移。"
沙陀忠突然发出狐狸般的呜咽，琉璃义眼映出井底异象：百具青铜棺椁悬在暗河之上，每具棺盖都刻着官员姓名，其中一具赫然写着"狄怀英"！棺群中央浮着座浑天仪，仪身缠绕的九尾狐雕塑口中，正含着武则天的九龙簪。
"原来这才是'噬月'。"狄仁杰将玉带钩抛入井中，钩身突然展开成幅黄金卷轴，"韦氏要的不是皇位..."卷轴上的《洛神赋》突然扭动，字迹重组为塞外地图，阴山脚下标着个滴血的狼头图腾。
尉迟真金突然捂住心口跪地，铠甲缝隙钻出赤焰金龟。狄仁杰扯开他的护心镜，发现内侧贴着的平安符正在燃烧，符纸上章怀太子的字迹逐渐显现："怀英若见，速毁九鼎。"
九道惊雷劈落，井底传出锁链断裂的巨响。狄仁杰的白发突然疯长，发丝间浮现出三百个正在发生的场景：太平公主对镜贴着人皮面具、御史台地窖堆满青铜铃铛、洛水码头二十艘货船正在卸下刻着狼头的木箱...
"大人小心！"沙陀忠的惊呼与狐啸同时响起。井口窜出的九尾狐影将狄仁杰拖入深渊前，少年太医的琉璃义眼突然映出骇人画面——那狐脸掀开的皮下，赫然是尉迟真金遍布蛊痕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