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催单
卯时的晨雾尚未散尽,董玮蹲在“饿死了吗”的台阶前,往竹符上系着靛蓝丝绦。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砖缝里凝成北斗形状,正与他腰间青铜食盒的饕餮纹暗暗相合。“董大哥,永和坊的胡麻饼单子急得很!”黄玲玉甩着七宝绦跨出门槛,穗头金铃叮当乱响,“说是杨相府要宴请回纥使臣,二十份冰镇蔗浆得赶在巳时前送到。”
张云倩牵过踏雪的缰绳,狐裘扫落马鞍上的霜花:“醉仙楼新到的三勒浆里查出牵机药,安西军昨夜截了批刻狼头纹的酒坛。”她指尖银簪在晨光中一闪,簪头琉璃映出冰鉴夹层里渗出的靛蓝液体,正顺着波斯地毯的缠枝纹游向暗门。
王及第抱着《九章算术》踉跄追来:“按勾股定理,这单需绕道通化门…”话音未断,巷口忽起骚动,金吾卫的铁靴踏碎薄冰:“奉相爷令,私运隋宫器物者杖九十!”
———胡商谜宴
平康坊的波斯邸飘来烤驼峰焦香,粟特商人阿史德倚着鎏金酒樽,枯指琥珀念珠:“尊驾这冰鉴,可是用龟兹火玉镶的?”他忽然掀开食盒暗格,七十二枚荔枝核滚落案几——每颗内壳都阴刻着“天宝十载岭南贡”的朱砂小楷。
李白踉跄撞翻酒案,剑鞘挑起半片《霓裳羽衣曲》残谱:“诸君且看这羯鼓谱!”鼓面“渔阳鼙鼓”西字被剑锋劈碎,纸屑纷飞中竟显量子血珠凝成的幽州铁骑行军图。黄玲玉的七宝绦卷住商人手腕:“这酒坛底的狼头纹,倒是和史思明帐下的弯刀很配。”
暗处机括声骤响,张云倩银簪己抵住舞姬咽喉:“跳胡旋还带着淬毒匕首,范阳军营教的好规矩!”那波斯舞姬臂钏忽绽幽光,猫眼石里映出江都宫全息图,三百隋宫铁甲正从地窖破土而出。
———冰河杀机
申时的永安渠漂着细碎冰碴,董玮策马冲过残桥。踏雪铁蹄踏碎的薄冰下,青铜螭首泛着冷光,龙口中衔着的竟是半枚隋炀帝玉玺。“接住!”李白掷来的酒葫芦在追兵阵中爆开,混着量子血珠的葡萄酒遇风即燃,将史思明狼骑的面甲映成鬼魅。
黄玲玉的七宝绦缠住渠边枯柳:“云姐姐,冰层下有墨家枢机!”张云倩银簪刺入青铜兽首,齿轮咬合声里,沉睡的隋宫战船轰然破冰。船帆“清君侧”三字血迹未干,桅杆上悬着的却是安西节度使府的狼旗。
王及第的算筹在冰面烧出卦象:“《九章》载,坎位生门在…”话音未断,三支狼牙箭钉入他怀中账本,将“荔枝道”贪腐账册的残页钉在《兵车行》诗稿上。杜甫的墨迹遇血泛光,“君不见青海头”竟化作潼关外的烽燧狼烟。
———暮鼓问局
戌时的更鼓碾过务本坊茅檐。杜甫蜷在灶前呵气取暖,冻裂的指尖在诗稿上洇开血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忽然抬头,见董玮默默放下食盒,槐叶冷淘的热气正融着稿上墨迹。窗外金吾卫的火把晃过,将“兵车行”三字投在斑驳土墙上,如断头台的阴影。
“杜先生这诗,”张云倩轻抚银簪,簪头琉璃映出量子血珠凝成的幻象,“倒比司天监的浑天仪更洞彻天机。”画面里安西都护府的烽燧正燃,与平康坊灯笼阵列遥相呼应,恰似棋盘上黑白双子对垒。
李白摔碎酒坛闯进门来:“哭甚!且看这‘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剑尖挑起杨国忠亲批的贡荔单,朱砂墨迹遇热气显形,竟是标注幽州铁骑行军路线的舆图。舆图边角粘着半枚玉珏,缺口处露出微型星晷,正指向骊山墨家机关城。
———残灯照夜
子时的“饿死了吗”残匾在风中摇晃,青铜食盒裂痕渗出冰镇蔗浆,凝成“范阳鼙鼓”西字。黄玲玉把玩着淬毒袖箭:“云姐姐,临淄王府的新单…”她展开染血丝绸订单,收件人赫然写着“平卢节度使安”,特注栏朱批:“七十六瓮断魂散,冬至夜前送至渔阳。”
董玮着食盒纹路,量子血珠正沿饕餮纹游走,凝成新订单:“即刻配送传国玉玺至天宝十西载冬月丙寅。”王及第的算筹突然叮当落地,焦痕拼出《九章》末卦:“大衍之数五十,其用西十有九。”
平康坊方向忽起骚动,羯鼓声里夹杂狼骑嘶鸣。张云倩将银簪插入发髻,琉璃映出整座长安的星象——北斗摇光位移三度,正照潼关外滚滚烟尘。巷口暗处,描着隋宫妆的老妪掀开幂篱,枯手抚过外卖竹符上“永王”的刻痕,沙哑低笑:“十六郎,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