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化门晨雾
卯时的通化门裹在湿漉漉的雾气里,董玮蹲在城门洞下擦拭踏雪的马蹄铁。青砖缝隙里嵌着半片褪色的"天宝通宝",铜绿中渗出暗红锈迹,像干涸的血渍。"董掌柜的胡饼可备好了?"守城士卒嚼着薄荷叶凑近,佩刀有意无意地蹭过食盒,"今日右相府的马车要过三趟,别误了时辰。"
张云倩突然拽住缰绳,狐裘扫落鞍边冰碴:"踏雪左蹄铁松了。"她指尖银簪划过马蹄,带起的火星照亮簪头琉璃——内里嵌着的墨家星纹正泛着诡异蓝光。黄玲玉甩着七宝绦从晨雾中钻出,穗头金铃缠着片焦黄纸屑:"永和坊井底捞出的《霓裳羽衣曲》残谱,背面用牵机药写着'戌时焚春明门'。"
———西市胡旋影
巳时的西市飘着新出炉的毕罗香,粟特商人用金勺搅动三勒浆,酒液在波斯琉璃盏里旋出漩涡。"客官要的驼峰炙..."阿史德掀开鎏金食盒的刹那,李白剑鞘己抵住他咽喉:"这冰鉴夹层的硝石味,倒比安西军营的火药还冲。"
胡旋女踩着金铃掠过酒案,石榴裙摆扫翻鎏金壶。混着量子血珠的葡萄酒泼在《秦王破阵乐》谱上,音符突然扭曲成幽州铁骑行军图。"好个'清君侧'!"张云倩银簪刺破屏风,绢面后三百具隋宫铁甲森然列阵,护心镜上映着"正月丙寅"的龟兹密文。
黄玲玉的七宝绦卷住舞姬脚镯:"这胡旋步法,莫不是范阳'曳落河'所授?"金铃震碎冰鉴暗格,七十二枚荔枝核滚落青砖——每颗内壳都刻着"天宝十载岭南贡"的朱砂批注。
———务本坊泣血
未时的务本坊茅檐滴着冰水,杜甫蜷在灶前誊写《自京赴奉先咏怀》。冻裂的指节在"朱门酒肉臭"的"臭"字上洇开血花,将宣纸黏在砚台边。"杜先生这诗稿..."董玮放下槐叶冷淘,热气蒸腾间瞥见稿纸背面粘着半页"荔枝道"贪腐账册,"可比司天台的浑天仪更洞彻天机。"
窗外忽然传来金吾卫的呵斥声,黄玲玉的七宝绦卷住破窗而入的箭矢:"从坎位走!《九章》推演今日水位降三寸!"王及第抱着算筹栽进水缸,泛起的涟漪竟显潼关地形图。张云倩银簪挑开地砖,隼牟机关咬合声中,暗道深处传来隋炀帝龙舟的青铜齿轮响。
———暮雨送魂单
酉时的雨幕裹着永安渠的腥气,董玮策马冲过残桥。踏雪铁蹄踏碎的薄冰下,青铜螭首衔着的玉玺残件泛着冷光。"接住!"李白掷来的酒葫芦在追兵阵中爆裂,量子血珠混着葡萄酒凝成江都宫幻影。史思明狼骑的面甲在雨中泛着幽蓝,弯刀劈碎的雨珠里映出安禄山私印。
黄玲玉拽住马缰指向渠底:"云姐姐,墨家枢机在坎位!"张云倩银簪刺入冰层,整条永安渠突然震颤。沉睡的隋宫战船破冰而出,船帆"清君侧"的血字被雨冲刷,露出底下"范阳鼙鼓"的靛蓝暗纹。
———残烛照危局
子时的"饿死了吗"残匾在风中吱呀作响,董玮着青铜食盒的裂痕。量子血珠正沿饕餮纹游走,凝成新订单:"即刻配送传国玉玺至天宝十西载冬月丙寅。"王及第的算筹突然自燃,焦痕拼出《九章》末卦:"大衍之数五十,其用西十有九。"
巷口暗处,描着前隋宫妆的老妪掀开幂篱,枯手抚过外卖竹符上的永王刻痕:"十六郎的棋,该收官了。"她腕间玉镯突然炸裂,机关鸟扑棱棱飞向东北,翅上金粉在月光中拼出"渔阳"二字。
平康坊方向传来羯鼓残响,混着狼骑铁蹄的震颤。张云倩将银簪插入发髻,琉璃映出整座长安的星象——北斗摇光偏移三度,正照临淄王府檐角悬挂的狼头灯笼。一滴冰雨顺着瓦当坠落,在青砖上碎成七十六瓣,恰似永王临终前摔破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