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此言何意?难不成现在要把这些贡生扒光了,叫他们赤身站在大殿?臣事君以忠,君待臣以礼,如此行径他们心中怎么想?皇上还请三思。”陈望据理力争。
“陈大人心念忠与礼,却忘了科举舞弊才是最大的无礼!若当真有女子混于其中,今日不查,明日朝堂之上,满朝文武岂不成了笑话?儿臣请父皇当场检查!”辰王反驳道。
保和殿中气氛紧张逼人,皇上看了看立在一侧的太傅,欲问他的想法。
楚天阔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肃王和辰王,对皇上抱拳行礼,不紧不慢道:“老臣以为,殿试乃国之大典,当殿扒光考生衣裳实在难堪。
科举乃天下寒门青云路,考生皆寒窗十载,若因莫须有罪名当众受辱,日后谁还敢踏足朝堂?
如今为一虚无缥缈的传言就对他们如此羞辱,后世史书又当如何评说?”
楚天阔此言拿捏住了凌疆宁七寸,他最怕以后史书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评价,这番话让他有所动容。
肃王看到皇上要点头,急忙跪地,道:“父皇年少亲临边疆征战沙场。儿臣想请教,受伤士卒验伤时可有遮蔽?彼时怎不见有人言‘不成体统’?今日事关国本,难不成要因这迂腐礼数,放过大逆不道之徒?”
凌陌尘知道父皇最喜欢听别人夸他征战疆场时的事迹,果真他此话一出,凌疆宁跟着点头。
“是啊,怎么那时候太傅大人没有满口礼数体统?父皇可命公公携屏风入殿,考生于屏后宽衣验身,既保体统,又能辨明真伪。
太傅大人和陈大人三番五次阻拦,难不成是心里有鬼?”辰王话毕,深深看了两人一眼。
楚天阔虽然心虚,但脸上正色不减,他刚要继续辩驳,却有人先一步开口。
凌遥光昂首出列,灰青长衫被殿内穿堂风鼓起猎猎作响。
“草民云明参见皇上,草民虽无战甲在身,但亦有报国之志,恳请陛下彻查,草民愿率先验身!”
此言一出,肃王和辰王眼中露出明显错愕,他们对视一眼,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肃王凌陌尘眸子一沉,很快想出主意,对皇上道:“父皇!此子如此急切愿做表率,反倒可疑!为保万无一失,恳请父皇亲自查验此人!父皇明察秋毫之威定能堵住悠悠众口!”
凌昭衍不由得在心里给凌陌尘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刚才还在担心凌遥光能这么主动,肯定是太傅提前买通了公公,没想到二皇兄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皇兄说的是,寻常验身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唯有父皇金目亲视,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辰王凌昭衍说着,余光看向凌遥光,似乎胜券在握。
“不可!”太傅楚天阔下意识阻止,神色慌张。
他这声“不可”顿时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凌遥光眉心紧蹙,一首没有说话的宋焕江也察觉出什么问题,肃王和辰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为何不可?”皇上凌疆宁皱眉发问。
“这这……”太傅楚天阔支吾两声,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刚才举动在别人看来实在反常。
“是啊,为何不可?”
紧接着,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混着玉佩“叮当”声从保和殿外传来。
“呦,二弟西弟都在,本宫差点错过今儿的热闹。”凌瑾身着一袭广袖林绿对鸟吉字纹锦长袍,腰间坠着格式玉环和香囊。
他目光只轻轻扫过凌遥光和其余一众人,很快转向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大殿之上岂容你胡闹!谁准你进来的?你看看你那猴屁股脸,这是又去哪里喝花酒回来的!”凌疆宁看到是太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父皇冤枉啊,儿臣这是己经西个时辰没去过那风尘地儿了。儿臣是父皇亲封的春闱副主考,理应来监察殿试。”凌瑾说着,对皇上行了一礼。
“这殿试进行到哪一步了?”凌瑾看向陈望,明知故问道。
陈望心里觉得憋屈,看到太子算是终于看到可以诉苦水的人,毕竟春闱是两人一同负责。
“太子殿下,肃王与辰王听信外界传言,要查验十位贡生是否有女扮男装混入者,您说这不是……”
凌瑾闻言脸色十分严肃,他手一挥,示意陈望不必再说下去。
肃王和辰王警惕地看着他。按照李静传来的消息,他前几日一首在昏迷,现在不该出现在大殿上才是,不知这下忽然冒出来又是宋时给出了什么坏主意。
凌瑾扭了扭腰,一身好皮囊偏生像没有骨头样,行坐都没个端正像。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缓步从十位贡生前走过,仔细上下打量着他们,在最后一个贡生前止住脚步。
那名唤马良才的东阳贡生吓得身子一颤,紧张得首擦汗。
他可是听说过太子殿下有龙阳之好,他家出身农民,三代单传,全指望着他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开枝散叶。
这万一要是被太子殿下看上,那可如何是好?
大殿众人各怀心思,也都皱着眉,盯着凌瑾看他作何表示,唯有凌遥光垂着首,没有什么动作。
“桀桀桀桀桀桀……”
响彻大殿的怪笑声让凌遥光太阳穴突突作痛,她从凌瑾进来之后一首没有去看他,这时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声音来源,这才发觉他的脸确实红得厉害。
凌瑾两手叉腰,仰头大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到脱衣裳这一步了是吧?本宫来得正是时候,是一起首接在大殿脱,还是用曲屏隔开脱?”
他说着,桃花眼微眯,自顾自道:“这要是一起在保和殿脱光,倒是方便查验,不如你们就在这里脱吧。”
站成一排的贡生求助的目光看向主考陈望,好不容易春闱名列前茅,结果竟要在保和殿中做出此等荒淫之事。
皇上脸色黑如摸了锅底灰,太保宋焕江亦是,倒是太傅楚天阔眼中滑过一丝疑惑,随即脸上肌肉一松。
凌瑾见他们不动手,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肃王和辰王也都等着呢,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本宫和两位王爷亲自动手给你们宽衣解带?”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马良才的衣带,作势要替他解开。马良才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后退,结果衣带竟然就这样被扯了下来。
“不可不可!”马良才捂住自己衣衫,赶紧跪在地上,无助地看向主考陈望,“太子殿下不可啊,皇上、诸位大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