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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谋士，本宫不是说这次春闱要干净吗？你们难不成真是在贡院寻欢作乐了这么多日？怎么能放一个使银子的人进了贡生之列？”凌瑾劈头盖脸一连串责问。
宋时摆摆手，喝了口茶道：“这次阅卷用了糊名制，考试官是看不到考生名字的。太子殿下您亲自带人查过夹带，杨重身上确实没有条子。”
“本宫带人去查的时候第一门帖经都己经考完了。”凌瑾质疑道。
他不大相信那个一来京城就先急着使银子、攀关系的人是清清白白的。如果自己有真才实学，何必还要花钱？
“他不止第一门答得好，其他两门也答得不差，这次春闱三门阅卷都是糊名的。”宋时解释。
凌瑾反驳：“糊名有什么用？说不定他提前买通考试官，说好了自己在第几页哪一行写什么字做标记。”
凌遥光听到这话愣了愣，她知道科考作弊有夹带，以前妹妹遥诚还给她看过用老鼠须沾墨写的夹带，巴掌大的纸张上能写下很多字。
不过，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凌瑾说的那样作弊方式。如果有人提前买通考试官，约定好在哪一行写什么字，这确实是个办法。
宋时听到凌瑾的话，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英明，什么样的作弊方式都能想出来。”
凌瑾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即又觉得宋时这话不像是在夸自己，“本宫压根没去考，用不着想什么作弊法子！”
“是是是，殿下若是下场，陈大人得连夜把状元牌匾挂东宫，省得折腾那几日考试了！”
宋时这话把凌瑾哄得嘴角扬起老高，倒像是春闱要考的不是帖经策问，而是如何养鸟儿，如何听音识曲儿，如何赌骰子。
宋时又继续道：“不过，这次主考陈大人采用的三轮审阅制，每份答案都会经过三个不同的考试官审阅，按理来说不会出现买通考试官获得高分的情况。”
此言一出，凌遥光和凌瑾都呆住了。
此次春闱上万考生，近西万多份答卷，对每份答卷都进行三轮审阅！
这可真是够狠了！
怪不得宋谋士从贡院出来虚成了这副样子。
“宋先生辛苦了。”凌遥光感叹道。
“宋谋士，你这回是不是再也不想看书了？”凌瑾问道。
宋时干巴巴笑了两声，“估计这回从贡院出去的考试官和同考官是得有上十天半个月不想看书了。”
凌遥光把谈话扯回杨重身上，“既然杨重腹中有墨，何必还要如此使银子？”
“这事臣也不清楚，他参加科考前给肃王府还送去不少珍宝，说不定是想让肃王给他某个好差。他若是再想结交太子妃，太子妃要多加留心。”宋时提醒。
凌瑾咂吧咂吧嘴，摸了摸下巴，桃花眼中多了几分警惕与敌意。
想结交他的遥光，呵，长得丑想得美！
这回不用宋时说，凌瑾和凌遥光都觉得宋时需要多进补进补，午膳时三人又用的药膳。
凌遥光对吃食不大挑，凌瑾又吃得撇下了嘴角。
用过午膳宋时就要离开，凌遥光和凌瑾也没多留，毕竟一连小半月他都没回宋府了。
宋时临走时，将一个雕刻精美的铜鎏金珐琅嵌珠妆奁放在了书橱第二层左侧《诗经》旁，嘱托凌遥光若是长安要，就让她取了去。
凌遥光看着妆奁盒心里有些踟蹰。
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妆奁盒，这能是什么意思？
宋时二十有七，照常理来说，他的孩子都该会写策论了，现在怎么连婚都没结？
太保之子和公主，身份倒也合适。只是一个二十七的老男人，一个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这……
凌遥光在心里暗暗掂量了掂量，皱起了眉。
叽叽喳喳的乱叫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凌遥光思绪，人还没走进来，凌遥光眸中的冷意己经多了几分。
“太子殿下、太子妃万安。”小顺子躬身行礼，手里捧着一个鸟窝，鸟窝里有五只只有羽芽的小鸟。
太子妃冷眸扫过来时，小顺子一阵脊背发凉。不知哪里惹到了太子妃，他总觉得这些日子太子妃很厌烦他，连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带了刀子。
凌瑾见到鸟窝眉开眼笑，快步走过去接了过来，捧在手里拿去给凌遥光看。
“遥光快看，是不是很好玩？”凌瑾吹起口哨，一手捧着鸟窝，一手伸出食指在鸟窝上逗弄。
他一这样，鸟以为是有食可吃就张大了嘴，叽叽喳喳一个叫得比一个大声。他的手指一收，口哨声一停，那些鸟也跟着止了声音。
如此反复几次，叽叽喳喳声随着他的动作时有时停。
凌遥光眉心紧蹙，她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些鸟身上还没长出羽毛，活像是被拔了毛的山鸡，张着嘴要粮吃一副欲壑难填的样子。
凌遥光看得出凌瑾是真喜欢这些小畜生，她不想扫他兴，但又实在难以违心附和，只能把目光转向鸟窝上。
“这鸟窝看着倒是精巧。”她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夸了一句。
小顺子听了这话，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了。
他连忙道：“回娘娘，这是奴才编的，奴才还能编鞋编帽，能编花儿编鸟编蚂蚱。娘娘喜欢什么，奴才给娘娘做出来。”
凌遥光笑意渐深，下意识想说山楂糖，忽而想到那东西怎么可能编出来，又想到眼前这人是皇后眼线，顿时冷起了脸。
刚巧不巧，鸟窝中一只鸟儿撅着屁股抖了抖，一坨污秽落在了凌遥光脚边。
她生性喜洁，这会儿脸色难看至极。
“玩物丧志！”凌遥光咬牙斥责道。
凌瑾听着这话像是骂小顺子的， 又像是骂自己的，撇下了嘴角。
“太子妃饶命，奴才这就清理干净。”小顺子知道太子妃见不得脏，赶紧跑过去跪在地上要用袖口擦。
“住手！”凌遥光看着小顺子要用手去擦地上鸟屎，胃里一阵翻涌，气得浑身发抖，斥责道，“你不知道用抹布蘸水吗？这种脏东西还要用手碰！”
小顺子怔愣了片刻，眼眶逐渐泛起红，他吸了吸鼻子。
“脏东西”这个词，在太监和别的东西一起出现时，向来都只会被扣在太监身上。
“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收拾了！”凌遥光蹙眉命令。
小顺子想应声，颤着嘴唇却说不出话，他磕了个头，赶紧起来去拿抹布清理。
凌瑾看凌遥光脸色不对，怕她万一不高兴再把小顺子杀了，也不敢再拿小鸟在她眼前晃，等小顺子清理完时，把鸟窝递过去示意他赶快溜走。
小顺子半步还未跨出门，凌遥光一声冷呵“站住”，让他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太子在用唇语跟他说话。
快跑，快跑！
凌瑾以为凌遥光是要杀小顺子，疯狂用唇语对小顺子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