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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遥光将那封信混在奏折中送去了太傅府。
太傅楚天阔拿到那封信打开看后，心里有了定数。
一开始他对凌遥光作为一个东宫妃子，女扮男装参加科考极为不满，但后来看过她以宋时之名呈上来的那些奏折，对她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而最后这一封信，让他下定决心站在凌遥光这边。
如果能撺掇太保，一起举荐凌遥光为左春坊庶子，让她来辅佐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外孙，那他成为国丈公的时间指日可待。
不过，宋焕江这个人太过保守，估计是不能忍受女子入朝为官，他不能把凌遥光真实身份透露出去。
楚天阔这样想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三绺胡。
春闱放榜前一天，宋时脚步虚乏，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两眼下一团乌青，胡茬杂乱地爬满脸庞，嘴唇干裂起皮。
他卸下脚上风火轮时，差点一头栽在了地上，好在来福和转运扶得及时，搀着他进了落月阁鸢尾间。
环形木梯从二层传下急促的步伐，凌瑾见到宋时第一眼就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宋……宋谋士，你不是去贡院了吗？怎么像是纵欲过去被榨干了？”
凌瑾看着宋时这样子，活像是丁御史跟七八个女子做完那事从鸾栖舫出来时一样。
接着宋时羽扇迎面飞来，凌瑾来不及躲闪，吓得闭上了眼。好在凌遥光出手快，在羽扇距离凌瑾不到半寸时，两指夹住了红松木扇柄。
“参见太子妃。”宋时半靠在罗汉榻上，抱拳对凌遥光行了一礼。
凌遥光颔首，将宋时的羽扇双手送了过去，坐到了一把圈椅上。
凌瑾看扇子没落在自己脸上，得意地啧啧两声，三步两晃走到罗汉榻另一侧坐了下来。
“宋谋士，你们不会是在贡院寻欢作乐吧？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本宫早就说过一定不要纵欲，纵欲过度有损容颜，你说你，怎么还把持不住自己。”凌瑾对着宋时一同突突，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宋时阴沉着脸，拿起羽扇又砸了过去。不过这点距离，凌瑾轻松接住，握在手中细嗅了半天，竟没发现有什么女子香味。
“宋先生，此次春闱结果……”凌遥光下意识想问，但又觉得此时问不大好，何不等到明日放榜。
宋时看出她的心思，挥了挥手示意不必紧张，“太子妃杂文上有一个墨点，不过三科总算下来，还是会元。”
凌遥光脑海中迅速回忆着，她想起那个墨点是凌瑾在当上副主考第一日，去舍号逗弄她时候，她不小心弄到答卷上的。不过好在没有误事。
凌遥光听到自己得了会元神情没什么变化，倒是凌瑾，先是怔了怔，然后丢开手中羽扇下了罗汉榻，也不顾宋时还在，从椅子上抱起凌遥光转了个圈，在她脸颊上左右各啄了一口。
宋时拾起自己羽扇遮住了眼，凌遥光被凌瑾这样一弄，清丽秀雅的脸红透了。
“别闹，快不许闹！”凌遥光低声呵斥道。
“遥光，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凌瑾正高兴着，哪里听她的，把凌遥光抱在怀里又亲了亲，好一会儿才放下她。
凌遥光坐回圈椅上，不无担忧道：“只是这样一来，殿试时说不好会被人揭露本宫是女儿身。”
“这事遥光放心，有我在呢，你只管准备殿试。”凌瑾双手环胸，自信地挑了挑眉。
“宋先生己经想出办法了？”凌遥光看向宋时，问道。
宋时放下羽扇，干巴巴笑了笑。他这几日在参与批阅策问考卷，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不过，听太子殿下这意思，应该是己经有了应对之策。
凌瑾扬得高高的嘴角撇了下来，不满地看着凌遥光，“就不能是我想出来办法了吗？”
凌遥光觉得凌瑾确实有可能想出来主意，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好主意。比起来凌瑾，她还是觉得宋时更可靠一些。
“那云明说说，是什么主意？”凌遥光问道。
“切，求人还没个求人的样子，”凌瑾看了凌遥光一眼，垂着眸子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然后掐着嗓子道，“你应该说，小生云明，请教太子殿下。”
这名字是凌遥光赐给凌瑾的，凌瑾又在凌遥光写给宋焕江大学士的行卷署名处偷偷写上。
两人斗来斗去，最后凌遥光私下叫凌瑾云明，凌遥光则以这名字扮成男子身份。
“不说滚。”凌遥光骂道。
宋时看着两人斗嘴，弯了眉眼。
他也想知道凌瑾想到了什么办法，不过凌瑾就是不肯说。凌遥光虽然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并不怀疑凌瑾想到办法应对了，故而也没有再追着问。
三人围绕春闱把话题引到别的考生身上。
“这次统计出来结果，那些毫无背景的寒门士子竟在贡生之列中占到了三分之一，这实在是臣都没想到的事。”宋时感慨道。
要是按照以往历来的情况，每一届春闱寒门出身的贡生也就不到十之一。宋时想到这次可能会多一些，但没想到能多这么多。
毕竟就算寒门士子刻苦，他们有些维持温饱都成问题，既难有名师指点，又难有和其他名士才子交流切磋的机会，只能一个人对着圣贤之书苦读。
凌遥光很少有的夸了凌瑾，“他们若是知道真相，该感激云明。”
凌瑾一双桃花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凌遥光，凌遥光对着他眉眼弯弯。他目光转向宋时，宋时还对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钻出来，愈生愈烈，凌瑾觉得自己脸莫名有些烧得慌。
凌遥光看着凌瑾时，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她觉得这样才是凌瑾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总要把废物贴在自己身上。
这种想法，不约而同地在宋时心里生出。
“不过，此次春闱也有一件让臣意料之外的事。那个青州杨重，”怕太子和太子妃记不得，宋时特地提醒了一句，“就是在舍号中遇到蛇那人，后来还追出来感谢太子妃，他竟然也在贡生之列，而且还很靠前。”
凌遥光对那人有些印象，商贾出身，说话很啰嗦，其他倒是没什么感觉。
“杨重？”凌瑾两个字音调转了十八个弯，他看向宋时的目光中多了些质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