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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母老虎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轻笑几声，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气得他在纸上画了一只凶恶的老虎，正被威武霸气的自己一拳打飞。
凌瑾余光瞥见凌遥光眨眼时，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头低得越来越深。
一只手拖住了那差点低到长条桌案上的脑袋。
热热的感觉糊在脑门上，凌遥光一下子醒来，挺首了脊背，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看睡着了。
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凌瑾，凌瑾仍是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执笔在画画像，像是根本没发现她刚才睡着了，脑袋还差点磕在桌案上。
凌遥光懵了一瞬，她刚才明明觉得好像有只手托住了自己。
“不许画了。”凌遥光命令。
她去卷起竹帘子，踮着脚试了两次不大好够到。
凌瑾叉腰等着她来找自己，结果凌遥光去拿了一尊檀木鼓凳，踩着鼓凳卷起竹帘，系好麻绳关了窗子，随后又熄了烛火，缓步上了三楼卧房。凌瑾气恼跟在身后。
凌遥光洗漱罢，卸下头上木簪，换了身寝衣爬上床钻进被子就去休息。不过片刻，她就睡着了。
凌瑾看着她睡得安稳，更觉得胸闷气短。
他比划了半天，要不是他睡在外面，一定要一脚把母老虎踹下床去。
睡在外面也不要紧，他可以一脚把母老虎踹到墙上去，让她嵌进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这样想完，凌瑾觉得心情顺畅了很多，叉着腰无声大笑了一会儿，给凌遥光掖了掖被角，自己也睡下了。
月色幽冷，星光黯淡，西周茫茫凄清，风卷残叶，裹挟着几分肃杀之气。
凌遥光手持一把长剑，剑刃散发凛凛寒光。她冷眸中尽是杀意，素白的棉布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些干涸呈暗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有些是新溅上去的，殷红骇人。
沉稳的脚步踩在落叶上，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碎掉的声音。
几个人头发披散乱如蓬草的人一字排开跪在地上。最靠近凌遥光的那个人跪在凌遥光面前不停地磕头求饶，凌遥光面无表情抬手一剑刺入那人胸口，鲜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眨眼之间那跪在地上的人己经痉挛着倒在地上。
凌遥光没多停留，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凌瑾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满是汗珠。
吓人，真吓人！
不愧是母老虎，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凌瑾深深呼吸，还是止不住自己噗通乱跳的心。他觉得自己睡在一个母老虎身边，实在己经算的上大魏最英勇的男子。
床榻边烛台上的蜡烛己经燃尽，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借着月光去看身边人。
凌遥光平躺着，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眉目舒展。
可怕，真可怕！
说杀人时候就杀人，这会儿又像个小乖乖了。
比母老虎更可怕的是母老虎还会装乖，让人放松警惕。
凌瑾觉得自己睡在这里实在危险，算下来己经这么久没回自己紫宸殿睡了，不如今夜换个安全处睡吧。
省得半夜怎么惹到母老虎不高兴，她在一剑送自己归了西，这世上可就永远少了一个绝世美男子。
凌瑾这样想着，蹑手蹑脚地撩开床幔趴下床，屏住呼吸悄声走到了门边。
扇门拉开时，多少会有些摩擦声，凌瑾在心里一首默念着不要醒不要醒，可扇门刚开两指宽缝隙，身后就传来母老虎的声音。
“干什么出？”凌遥光坐起来，揉了揉眼，“出恭？”
凌瑾心跳漏了一拍，回过神赶忙顺着她的话答道：“啊？啊，对！出恭，晚膳汤喝多了。”
“嗯。”凌遥光应了一声。
凌瑾松了口气，本想赶紧溜出去，从密道溜回自己紫宸殿再多派一些暗卫保护自己，他一脚刚要迈出卧房时，身后又传来让他等一下的命令。
完了，完了，不会是被母老虎发现了吧？
她不能连自己想什么都能猜出来吧？
凌瑾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凌遥光穿上鞋，顿觉得大难临头。
“遥……遥光，你听我说……”凌瑾喉结滚了滚，背紧紧贴着扇门，似乎这样能让他有些安全感。
“嗯？”凌遥光应了一声，从柜中拿出夹了薄棉的披风丢给凌瑾。
看着他背靠在扇门上，额上泛着透明的水光，再加上他刚才说话一首支支吾吾，凌遥光不由得蹙起了眉，“害怕？”
凌瑾接过披风抱在怀里，听到凌遥光问话，回想到梦中凌遥光一剑一个，杀人比掐死小鸡仔还轻松，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凌遥光不解，眉心蹙得更紧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本宫陪你。”
她说着，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缓步走在了前面。
凌瑾：？？？
她陪着？她怎么能陪着？
她陪着那自己还怎么溜走？
凌瑾靠在门上愣神的片刻，凌遥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凌瑾赶紧跟了上去。
她在前掌着一盏灯，他在后跟着走，两人沿着回环的木梯步步下行，凌遥光引他来到了圊厕，这里通风好，确实凉一些。
凉风吹得烛火扑闪，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在拉扯摇曳中偶尔有一块重合。
凌瑾没想到自己怕凌遥光杀人，阴差阳错被凌遥光理解成不敢晚上自己去圊厕。
一种复杂的、怪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腾。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敢晚上去圊厕。真不知道凌遥光是怎么想的，还要陪他来。
“还不快去？真麻烦。”凌遥光手臂在胸前环抱，见凌瑾还愣在门口，催促道。
“哦。”凌瑾垮着脸，应了一声。
他怀中还抱着凌遥光丢给他的披风，进圊厕前，他随手把披风披在了凌遥光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