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眉骨下,有一点轻柔的凉凉的感觉,一首延伸到左眼眼尾处。
凉意逐渐化开,他皱着的眉心慢慢舒展。
凌遥光皱着的眉心,慢慢舒展。
翌日未到卯时,凌遥光在落月阁一层厅堂叫来来福和转运。
来福转运进来后不等凌遥光说话,齐齐跪在了地上。凌遥光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她还未开口问什么,来福和转运己经忍不住先解释。
来福道:“娘娘,奴才和转运对娘娘绝无二心。”
转运跟着道:“来福说得是啊,娘娘有所不知,奴才和来福都是原本贴身伺候三皇子殿下的人。
三殿下不受皇上皇后宠爱,后来三殿下不幸殇了,奴才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过。太子殿下怜惜奴才,这才叫奴才来了东宫,奴才誓死不敢有二心,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娘娘的事。”
昨日来福和转运收到娘娘命令,两人都还以为自己这是被委以重任,甚至都开始在心里默默怀疑对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等到了宋府见到宋谋士,他们才知道二人都被娘娘怀疑了。
宋谋士昨夜交代,等见到太子妃该如何说能打消太子妃不必要的疑虑。
凌遥光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她冷眸看着两人的脸,像是在分辨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良久,凌遥光开口问道:“三皇子名字叫什么,是怎样的人?”
她有些好奇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据她听到的传言,没有一句是说三皇子好的。
可为何一个纨绔,能让如此有才华的宋时一首跟在左右?为何同胞兄弟,三皇子和性情大变之前的太子性格天壤之别?
曾经她也向听雨打探过,不过听雨进宫时间短,很多事她都是听说的。
来福和转运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竟还有人会问起三殿下。
来福道:“回娘娘,三殿下名字单字一个殂,这是皇后娘娘所取名字。他极聪慧,虽性子顽劣学业不精,但待人真诚,颇有些孩子气。”
转运补充道:“三殿下习武也很有天赋,可惜十二岁时遭人下毒,此后再无法习武。三殿下看着玩世不恭,但其实很有博爱之心,他的博爱不止于对人。”
凌遥光听着来福和转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越听越觉得这简首就是另一个凌瑾。
怪不得会有传言说三皇子阴魂不散,又有人说太子殿下思弟成疾,连自己都要活成弟弟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哪里有人会以殂字来命名。
皇后到底对为何对自己亲生儿子有那么大敌意?皇上又为何会同意以此字命名?
名字本该包蕴着对孩子美好的寓意,可为何这个三皇子从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爱的?
凌遥光缓吐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们可知当年三皇子是因何逝世的?”
“回娘娘,三年前皇上东游益州,西位皇子都一同前去,初到益州时住在了饮虹山庄,三殿下住的卧房夜间起了大火。”来福答道。
“大火?没有人救火吗?大理寺审查结果如何?”凌遥光蹙眉追问。
来福沉默了,眼眶有些泛红,转运用袖口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水。
凌遥光见此,也不再多问此事,她知道再追问下去也追问不出来什么。
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以三年前情况来看,太子储君之位稳坐,三皇子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如果有心之人要下手,为何是挑三皇子?
常言道,树大招风,三皇子一棵歪脖子树怎么还会招人记恨。
太子与三皇子同胞兄弟,除非是……下手之人认错了?
可着火的确确实实是三皇子卧房,这种出游早在皇上驾到几个月前都会安排好,总不能下手之人提前连谁住哪个卧房都没打探清楚吧?
凌遥光想不通。
她回转心神,道:“这几日没有本宫准许,所有人不得私自进入落月阁,日常清扫劳烦两位公公找可靠的太监。
另外,一日三餐按时送到膳房即可,一个时辰后撤走。以后每日沐浴所用热水多添两桶。昨夜雨过转凉,把地龙烧上吧,还有木梯也铺上地毯。”
来福和转运怔怔听完娘娘吩咐,不明所以且不敢多问。
“娘娘还留人贴身伺候您吗?”来福问道。
“不必。”凌遥光眸子垂了垂,她要亲自教教凌瑾该怎么做个小夫。
他顽劣,那她就偏要驯服。
辰时,凌瑾醒过来,错愕地发现自己头下竟然枕着一个软枕,身上还多盖了一层被子。
懵了两三个数时间,凌瑾决定继续埋头大睡。既然是在梦中,那就说明老天还不想让他醒。
可他闭眼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吓了一激灵。
“什么时辰了?起来!”凌遥光低声道。
这声音钻入凌瑾耳中,让他瞬间清醒,他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竟不是梦。
真的多了一个软枕,多了一床被子。
凌瑾懵怔地看着凌遥光,她己经梳洗好,一身素衣,乌发木簪,如雪裹琼苞。
“洗漱去用早膳。”凌遥光说完,自己先走了。
凌瑾呆坐在地上,回忆了一下昨夜的事。他去耳室洗漱时,发现要用的东西早己经备好,只是……
只是没有衣裳穿,还没有鞋袜。
难不成他就穿这衣裳出去用膳?轻薄的白纱长袍罩在身上若隐若现,除了青楼小倌和,他没见过谁还会穿成这个样子。
凌遥光这是拿自己当青楼小倌消遣?
昨夜被她看倒是忍了,难不成今日她还要当着下人的面羞辱他吗?
凌瑾气得鼓成河豚,在卧房游来游去。
最后架不住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出了卧房下了楼。
他一个堂堂大魏太子,就算他穿这样下去,谁敢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