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光皱眉强忍着看过一两页,实在看不下去,她翻开书卷扉页,想看一看这本是何人所著,只见扉页赫然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淩谨。
呵,这不是该死的凌瑾化名又会是谁?
凌遥光见此,赶紧把那本书扔到了一边,拿出棉帕擦了擦手。
她抬眸向着书架上一排同样装订都名为《圣人语》的书看去,脑海中又浮现凌瑾贱兮兮的表情,只觉得胃里翻滚。
好生自恋!好生不要脸!
宫女带着御医来时,看着落月阁中只有不几盏灯亮着,还以为太子妃是睡下了,问过门外守着的来福和转运两个太监才知,太子妃还未歇息。
凌遥光听见外面脚步声和对话,起身去开门。
宫女玉盘中捧着黑玉膏和凝血丹,给凌遥光行了一礼,“太子妃万福,这是太子殿下派奴婢送来的药,对娘娘脑后的伤有奇效。”
凌遥光一时间还不大适应这称呼,她看了看玉盘中一个白瓷罐和一个木制方盒,示意让宫女放进去。
御医跟着进来想给凌遥光上药,凌遥光所在的大魏女医者多,御医院也只有三五个男子,她很不习惯男子给她上药。
她止住了御医动作,让宫女拿两面铜镜一前一后帮她照着,自己摸索着上了药。
黑玉膏虽好,但上在伤口处比普通金疮药痛疼上好几倍。
御医看着凌遥光眼睛都不眨,一点一点拿玉匙从瓷罐中挖出乌黑的药膏,抹在后脑血窟窿上,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后脑疼的厉害,他看了三两眼再也不敢看了。
一前一后两个端着铜镜的宫女胆子更小,看着这一幕吓得哆哆嗦嗦,差点在地上。
凌遥光咬着牙,不动声色上完药,用白棉布条一圈一圈缠住伤口,额上己经浮现一层薄汗。
她当然不是不知疼痛,只是喊出来又有什么用,该疼还得疼。
站在后面端着铜镜的宫女看太子妃上完药,包扎完伤口,颤抖的手再也支撑不住,手中铜镜“啪”掉落在地上,上面宝石珍珠摔了个稀碎。
她看着地上狼藉,脸色苍白,两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
前些日子舒贵人宫中宫女打破了一颗红宝石,就被杖毙。
自己打碎那铜镜上可镶着一圈宝石,她这得被杖毙多少次啊!
凌遥光从面前的铜镜中看见背后这一幕,她动作很迅速,转身一把拉起后面那个宫女,免得她跌坐到碎渣上。
凌遥光握住宫女手臂,她手上传来些温热,可眼前这宫女还是一首在抖。
“你冷?”凌遥光疑惑。
“不不不……娘娘恕罪,呜呜呜呜……”宫女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凌遥光不明所以,自己也没有说罚她什么的,她怎么就哭起来的?
御医和另一个宫女反应过来,都赶紧跪下。
“娘娘,听雨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她一命。”另一个宫女慌忙求情。
凌遥光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小宫女。
为铜镜杀人?
“听雨?”她呢喃一声,“罚三月月俸。”
两个宫女和御医都瞪大了眼睛。
就……就这?三个月月俸?
凌遥光把听雨拉到一边,松了手,“去收拾一下,本宫乏了,叫人送水来。”
三人回过神来,两个宫女急忙去收拾地上碎片。
“娘娘沐浴时千万小心,后脑不要碰到水。”御医提醒。
凌遥光点了点头。
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后,凌遥光有伤,不宜躺着睡,只能趴着将就一夜。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后脑伤口又痒又疼,落月阁中香薰气太重。
翌日卯时,凌遥光习惯性醒来,东宫寂静一片。
她后脑奇迹般地没了疼痛,只是还有一些皮肉生长的痒。
在以前的大魏,她这个时辰就该准备去上朝了,东宫此时怎么还会如此寂静?
凌遥光想了想,许是凌瑾重伤,所以才不用去上朝。
昨日太子祭天求仙女,不知今日朝堂之上众人会作何说辞。
她急切地想弄清这个大魏的各方势力,好早日想办法控制朝堂,登上帝位,取代昏君。
可眼下她对朝中情况一无所知,身边又无可用之人。
凌遥光伫立在窗棂前,徐徐凉风吹动着她额前碎发。
明月又亮又圆,却随着时间一点点黯淡,最后被天边鱼肚白吞噬。
辰时,一群宫女奉命送来华丽的衣裳,还抬了两箱金银首饰,这些都是太子准备好的。
凌遥光看着眼前花红柳绿的衣裳,那些繁复奢华的首饰,只觉得凌瑾自己当孔雀不够,还希望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当孔雀。
她从中挑了一件银白锦袍,头上有伤,也不宜簪发。故而宫女只帮她换上锦袍,这锦袍意外地合身。
等梳洗完,听雨提醒,“娘娘,昨日是您与太子大婚,今早该去给皇后敬茶了。”
凌遥光闻言皱了皱眉,这些礼节她也知道,只不过在她的大魏,这些都是男子做的。
可现在到了这里,大计未成之前,只能暂且忍耐。
“好。”凌遥光对听雨道。
从落月阁到皇后居住的凤仪殿不近不远,乘轿辇大概两炷香时间。
自三年前三皇子逝世后,太子性情大变,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储君,变成了京中出了名的纨绔,皇后和太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听雨心里念着太子妃饶过她一命,知道太子妃是仙女降世,对宫中情况不了解。
她担心太子妃此去给皇后敬茶会被刁难,一路上跟凌遥光说了不少信息,凌遥光听着觉得奇怪。
“为何三皇子逝世,太子要性情大变?”凌遥光不解。
听雨看了看,西下只有东宫的人,这才开口道:“三皇子与太子是双生子,不过二人性子极不相同,皇后喜爱太子,不喜三皇子。
太子殿下则对胞弟甚至宠溺,三皇子从小到大一首性子顽劣,每次闯祸之后太子都护着他。
三年前三皇子在大火中逝世,太子殿下忧思过重,一连昏迷半月,醒来后开始疯疯癫癫,后来恢复了正常,只是行为习惯都开始仿效三皇子。
宫中有人传言是三皇子阴魂未散,也有人传是太子殿下在三皇子逝世后,把自己活成了三皇子。”
凌遥光怔了一怔,倒是没有看出,凌瑾还是一个如此重手足情的人。
她想到了自己妹妹,眸子微垂。
不过她很快发现一个问题。
“太子与三皇子是双生子?那二皇子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