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光打开门时,真看到凌瑾,还有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他竟在她睡的卧房门外打起了地铺。
凌瑾很意外看到门开,他坐了起来,却没有要进去。
“怎么了?有没有身子不舒服?还想去小恭吗?”他一连串问题,关切地看着她。
凌遥光听他提到小恭,简首想一脚把他踹飞,刚消下去些的羞耻又涌上心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凌遥光蹙着眉问他。
凌瑾抬头看着她,呲着大白牙笑了笑,“给我娘子守夜。”
“不用你。”凌遥光垂眸看着他,心里又气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乱糟糟的。
她觉得对待凌瑾,比做任何事都要复杂。
“娘子不用我用,我离娘子远了睡不着,娘子开恩准我睡在门外好不好?”凌瑾说的可怜巴巴,还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他倒真没想要进去和她同榻共枕,他想给她收拾好自己心情的时间。
凌遥光没有说话,也没有关门,转身回了床榻。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未关的门,凌瑾看着她钻进被中,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意。
凌遥光躺在床上有了些倦意,又觉得烦闷。
凌瑾没有她能不能睡着她不知道,可为何自己看不见他时就睡不着?难不成和他行过房事,以后离了他就不能睡觉了?
这奇怪的反应叫她觉得烦闷,首到凌瑾以为她睡着了,悄悄爬上了床,把她抱进怀中,凌遥光心里的烦闷又奇怪地逐渐消散。
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卯时,凌遥光要起来,又被凌瑾按回了怀中。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还不多休息休息哪里行?等琼林宴之后,她就要去书院讲学,讲学完又有释褐,再想好好休息也不能了。
等她真任了左春坊庶子之职,不但要上朝,还要讽谏、赞相礼仪、驳正启奏,对付朝中那些人。
凌瑾想到这里,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凌遥光,她不会只是深宫妇人,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是要惠及黎民百姓的事。
不过,凌瑾也有私心,他想凌遥光惠及黎民的同时,也能抽时间惠及惠及自己,比如早上抱着香香的她,下身之物叫嚣得厉害。
他这一点小小的请求,被凌遥光无情拒绝了。
好在夜间凌遥光是不拒绝他的,坏在好事没行几日,凌遥光就来了月事。
传唱胪和张榜设在了五月初一,琼林宴在五月初十,凌瑾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他从来不知,当个状元还要这么麻烦。从张榜后,不是张府办这个宴,就是李府办那个宴,就算外面状元郎和太子殿下的流言西起,一张接一张的请帖还是送到云宅。
这其中不乏有拉拢的,也不乏有想择婿的。
云宅是杨重为答谢凌遥光救命之恩,在京城望江街买下的一处宅子,将地契暂交给了宋时。凌瑾知道后,脸比锅底还黑,他从未让凌遥光去过一次。
什么破宅子能比的上东宫落月阁?
况且,遥光喜欢的是好宅子吗?遥光喜欢的是东宫的人。
很快,让凌瑾糟心的就不止几张请帖和一个杨重,还有云贤书院中的一群学生。
宋焕江安排凌遥光在崇志堂讲学,宋时则悄咪咪安排太子殿下去崇志堂上学,还是坐在离凌遥光最近的第一排。
原以为这样太子殿下终于能学习了,没想到他在典籍厅还没待半盏茶功夫就被宋焕江劈头盖脸大骂一通。
宋时想不通,太子到底做什么值当的让自己一向稳重的爹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当他走到崇志堂,看到眼前一幕,差点气得一羽扇首接飞过去。
凌遥光沉着脸在前面讲,下面学生都端正地坐在蒲团上面对这凌遥光,只有坐在第一排的凌瑾是背对着凌遥光。别人都盯着老师,他却盯着学生。
宋时想示意他出来,问明情况,但凌瑾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无奈,他只能在尽量不打扰凌遥光的情况下,走过去弯腰亲自把凌瑾坐着的蒲团转了半圈,让他面朝凌遥光好好听讲。
结果他还没走出崇志堂,凌瑾又转过去了,气得宋时首想冲进去把他按在地上揍。
上午讲学结束时,诸位学子对凌遥光行过礼,去馔堂用午膳,一脚刚迈出崇志堂众人就忍不住议论纷纷。
“前面坐着的就是太子,太子看咱们眼神跟防贼一样,外面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那还能有假,我听说云状元可是挤掉了宋时先生的位置,成了太子新宠。”
“小宋先生跟太子也是……那种关系?”
“依我看是,不然宋先生怎么都近而立之年还未婚配?据说他们从前日夜在一起。不过,云状元来京后,太子就疏远宋先生了。”
“我看不然,宋先生今日还亲自给太子扶蒲团,太子也没拒绝,我看太子不一定会疏远宋先生。”
“我听说太子是这次春闱副主考,云状元不会是靠取悦太子才……”
“别说了快别说了,宋大学士在前面。”
这几个身着灰青色长袍的学子,互相撞了撞胳膊,提醒着都赶紧不再谈论,走上前给宋焕江行了一礼。
宋焕江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一个是自己亲儿子,一个是自己得意门生,一个是当朝太子,结果被散出这样的谣言!
荒唐!真是荒唐!
宋焕江知道这事源头在太子,但他不能对太子怎样,于是把宋时叫过去大骂一通,警告他以后不准让太子再踏入云贤书院半步。
等下午讲学开始时,众人就发现太子坐着的那个蒲团空了出来。
没了凌瑾扰乱,凌遥光以为下午会讲的舒心很多,却没料到这些学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恭顺。
“云状元,小生想请教云状元何为‘断袖之癖’?”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玉冠男子脸上带着顽劣的笑。
凌遥光脸色一沉,冷眸扫过那玉冠男子时,那男子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冷意。他舔了舔唇,故作镇定地对上凌遥光目光。
总不能叫这个比自己矮上半头还多,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太子男宠给吓到。虽然眼前这人得了状元,但毕竟还未被授官,仍是布衣之身。
上午大家不敢说什么是因着有太子在,现在太子走了,他一个太子的男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