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冷着脸问:“不是叫你在屋中好生养着么?你怎么出来了?问过二小姐了没?”
翠儿又欠身,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吉嬷嬷,我问过二小姐才出府的。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样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我擅作主张,买了一对耳环送给您。”
说着,翠儿就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声音如蚊,“还望嬷嬷您不要嫌弃。”
吉祥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语气也柔了几分,“你有这个心就好,这耳环你留着自个儿戴。”
她这心一下子就放了一大半。
什么恶女,吉祥怎么看翠儿都是个文弱的小丫头。
翠儿摇了摇头,紧咬下唇,带着哭腔说:“九小姐不让我们戴这些东西,若是让她瞧见,定会挨一顿巴掌吃。”吸了吸鼻子,翠儿的模样更显可怜,“她还说,谁若是涂涂抹抹,戴这些玩意儿,就是想勾引主子,就揪掉谁的耳朵……”
袖中传来冰冰冷冷的触感,翠儿的胳膊一阵酥麻,她又将袖口捏的更紧了一些。
袖子里头的东西,谁都不能瞧见,哪怕是吉祥也不行。
吉祥说:“你别管了,你现在是二小姐跟前的人,她拿你也没办法。”
“是,嬷嬷,翠儿晓得了。”
“明个儿就给你安排活计。”
“谢谢嬷嬷。”翠儿擦了擦泪,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叫人生怜。
吉祥叹了一声,谭宝凤真是作死啊。
可没人把她的那两个哥哥当宝贝。
翠儿硬是将那对银耳环塞到了吉祥的手里头,跟着吉祥回了府。
回到屋子后,吉祥将翠儿的包袱递过去,包袱轻轻的,里头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她说:“你与荷月一块住,她房间里头还空着。”
翠儿欠了下身,“是,嬷嬷,翠儿知道了。”
“今儿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服侍二小姐。不要出错。”吉祥再次叮嘱提醒,毕竟翠儿是她带进金镜堂的人,伺候不好二小姐,就是她的过错。翠儿目前只能当个洒水扫地的丫头,是近不了谭宝琳的身。
吉祥也没想着让翠儿去谭宝琳跟前伺候。
翠儿再次欠身颔首,由吉祥领着去了荷月的屋子。
桃月和槐月住一个屋,杏月原先是和榴月在一块住,后来榴月死了,杏月就一个人住了。荷月的房间空着,翠儿就同荷月一块住,荷月也是个乖巧的丫头,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大理寺给谭宗耀送膳食,传传话。多一半时间都在外头跑。
吉祥再道:“能留住的,都是忠心的。留不住的,你知道什么下场。”
翠儿忙道:“嬷嬷我知道的。”
榴月的下场历历在目,何况榴月还是吉祥亲手弄死的,她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后背一凉,再次道:“请嬷嬷放心,翠儿一定好好孝敬二小姐孝敬您。绝对不会像榴月一样卖主求荣。”
“你知道就好,她现在连副棺材都没有,还在井里头泡着呢。”吉祥的瞳孔冷了冷,若是翠儿做了什么背刺她,背叛二小姐的事,她的下场也不会好。
“翠儿知道的,是嬷嬷您亲手将榴月沉的井。如若我有任何不忠,嬷嬷就亲手杀了我!”翠儿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攥了攥拳头。
闻此言,吉祥后背一阵发凉。
是她将榴月沉的井?
那为何二小姐还要问她榴月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莫非是二小姐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在试探她?
回想起来,真真是细思恐极。
很快吉祥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就说嘛,她一个只懂得用蛮力的人怎么瞒得过冰雪聪明的谭宝琳呢?
二小姐不说,她不说,谁又知道她是谁?
吉祥打算蒙混过关了。
沉默片刻,吉祥抬眸看着翠儿,道:“你清楚就好。”
翠儿垂下眸去,应了声。
吉祥没有再久留,去伺候了谭宝琳。
看着吉祥的背影渐渐消失,翠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将门窗都关紧,打开了袖口,袖口里探出一条翠绿的蛇脑袋来,瞳孔是黄色的,这是一条有毒的竹叶青蛇。是翠儿从训蛇人的手中买来的。
她摸了摸小蛇的脑袋,似乎一点都不怕,冷淡的笑起来,“谭宝凤,我跟你慢慢玩儿。”
小蛇吐了吐蛇信子,缠上了翠儿的手腕。
它现在体型还太小,等它长大一些才会派上用场。
全府上下就没有丫头不知道谭宝凤是最怕蛇的,因为谭宝凤小时候被蛇咬过,她害怕一些蠕动或者蜿蜒的长虫。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她打的就是谭宝凤的七寸。
弄不死她,也要将她活活给吓死!
翠儿的面目狰狞,眸中涌起巨浪般的阴狠。
夜幕低垂,明静堂的院子静悄悄的。
谭夫人端坐在玫瑰椅上,右手搭着一侧扶手,看着跪在脚下的文泰,问:“是什么毒?”
文泰拱了拱手,回答说:“回夫人您的话,根据茶杯茶叶上残留的粉末来看,是鹤顶红。我又将残存的茶叶喂给了鸡,鸡吃下那餐后,便倒地不起。”
听到是鹤顶红,谭夫人并不意外,沉声:“这是下了多大的剂量,想让我死的更快一些。你去查,就算查遍整个京城都要找出这些时日谁暗中买了鹤顶红,一个都不要放过。凡是有嫌疑者,我要亲自过问。”
“是,夫人。”
文泰起身来,退了出去。
他虽是府医,实则是谭夫人的耳目眼线,是谭夫人的表弟。
府医用外人,简首是将自己的命送给别人。
文泰离开以后,钩藤从门外进来,步子匆匆来到谭夫人身边,低声道:“夫人,她还是不肯开口。”
“还是不肯开口?你们用刑了么?”谭夫人挑了挑眉,看向钩藤。
钩藤回答:“该用的都用了,可那贱蹄子就是不肯开口。”
说着,钩藤咬了咬牙。
“我亲自问她。”
谭夫人起身来,去了后院的佛堂。
佛龛里的菩萨慈眉善目,大慈大悲,衬得谭夫人那双眸冷如蛇蝎,就连谭夫人身后的钩藤亦是如此。
供桌右侧有一道暗门,钩藤上前推开了暗门,那门一推开,扑鼻而来一阵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