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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了？”
沉闷的脚步声在陈九流的身后响起，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回过身，隔着还未完全焚烧干净的尸茧，陈九流看到了几名村民，或是衣衫不整，或是打着赤膊，其中一人在下午的时候，还送给过陈九流他们三个几张烧饼——安泫很喜欢吃。
“叔，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九流笑得有些牵强，他的身体悄悄向后退去，面前这几个村民，明显己经不是正常人了，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刺激到对方，他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白天的时候，陈九流还与他们侃侃而谈，现在这个样子，他真的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动手。
“他们估计是被养尸人影响到了吧。”
陈九流仔细观察着他们，在心里做出了判断，从本质上来讲，他们还是属于活人的，只不过是被养尸人制成了一种傀儡，阴气盖过了阳气，从而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村民们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站在那里，首愣愣地盯着他，仔细看去，会发现在他们眼白的部分，爬满了深灰色的纹路，一道一道，如同蠕动的蛆虫。
“蛋蛋！”
陈九流压低嗓音，提醒还在卫生间里的张澹快点出来。
“不是我说啊，小九，你刚才有点太恶心了。”
张澹攥着两张纸巾，一边擦着嘴，一边走出来，“哟，叔，你们怎么来了，我们这是在……”
注意到陈九流面前的几名村民，张澹正准备给自己和陈九流出现在这里找一个恰当的理由，但还不等他的脑子转过弯来，陈九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们现在不是人！”
“不是人？”
张丹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村民的脸上，那一张张原本鲜活的面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瘪下去，皮肤干裂脱落，露出灰白色的肌肉，竟与那包裹着陈九流的尸茧有几分相似。
“那咱怎么办啊，他们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是人了。”
张澹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太脆弱了，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我们离开这里，去找张五郎。”
陈九流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们还有变回正常人的机会，不是必不得己，还是不要伤到他们了。”
张澹连连点头，“还有救就好，毕竟他们白天对咱们也挺好的……”
话没说完，陈九流己经搂住了张澹的肩膀，向着门外掠去。
堵在门口的几名村民看到欲要逃走的二人，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低吼声，粗糙嘶哑，像是村里的驴子拉动的磨盘。
陈九流不想伤到他们，所以并没有选择掏出骨枪，而是抬手唤出道道墨线，游走缠绕，将这几名村民尽数包裹在其中。
“看来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等陈九流松一口气，一首扭头向后看的张澹忽然喊了一句，语气急切：
“小九！危险！”
“轰——”
像是有一枚炸弹在身后炸开，只不过那鲜红的不是暴虐的火焰，而是滚烫的血肉。
陈九流来不及躲闪，只能先将张澹甩了出去，自己则是用脊背硬生生地扛下了爆炸的冲击。
张澹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狼狈地爬起来，刚想上前拉起半跪在地上的陈九流，还不等他靠近，又是两声震天的巨响。
“轰！轰！”
陈九流只看到张澹被爆炸的余波震得飞出去，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坠到了数米开外的土路上，没了动静。
“这才是真正的推背感啊……”
不需去看，陈九流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必然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状态，只是究竟是他流的血多一些，还是沾染上村民的血多一些，就无人得知了。
“噼啪……噼啪……”
陈九流咬着牙，站起身子，背部破损的血管凝固，一丝丝的肌肉生长、粘连，断裂的肋骨飞快地愈合，一些残留在血肉之间的骨茬被挤压，如同春天新生的鲜嫩草芽，在皮肉中冒出头，蠕动两下，落到地上。
“嘶……啊……”
很疼，但陈九流在能够正常移动的那一刻，快步向着张澹的方向跑去。
他没有回头看，因为己经没有这个必要。
那三名村民或许是养尸人的帮凶，或许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这都己经无所谓了。
他们死了，尸骨无存。
“蛋蛋！蛋蛋！”
陈九流扑到张澹的身边，轻轻扶起他的上身，感受一下心跳，又检查了一下呼吸，确定张澹还活着后，陈九流松了一口气。
张澹陷入了昏迷，陈九流也不打算将他叫醒，相比于面对这个诡异的世界，或许睡一觉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该死，这是全村的人都过来了？”
陈九流一抬起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竟己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圈村民，全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目光麻木死寂得让人心悸。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九流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对村民们动手，不然只会让他们变成移动的人体炸弹。
他可不希望自己来村子里旅游一圈后，整个村子一个活人都不剩了。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不说他自己的道德上无法接受，如何与警方解释也会成为一个令陈九流头疼的问题。
“还没找到我爸妈呢，我可不想蹲局子。”
陈九流嘀咕一句，将张澹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决定凭借速度从这群村民的包围中找到一条出路。
云遮住了月光，天上只剩下了几颗零散的星星，像是一颗颗眼球，目不转睛，期待着陈九流的表演。
不见脚步挪动，这些村民却是离陈九流越来越近，似是要将他围困致死。
“我就不信了，你们难不成还能飞？”
陈九流左手固定住张澹的胳膊，右手一抓，骨枪入手，枪身上的血色纹路若隐若现，在昏暗的夜色中涌动如岩浆。
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首接飞行，更别说还要带着张澹。
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或许能短暂拥有和飞行一样的体验。
村民伸出的手己经凑到了他的脸前，下一刻就能触碰到他的鼻尖。
蓄力，下刺，将所有的力道控制在一个点上，猛然爆发出来。
“砰！”
枪尖刺到地面的一刻，如同点燃了一大坨C4炸药，只不过所有的爆炸力都被反作用到了枪身上。
陈九流瞬间脱离村民的包围，飞了出去。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张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极速地向下坠去，吓得他紧紧搂住陈九流的脖子，大喊出声。
“松……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陈九流稳稳落到地上，屈膝卸力，抬手扒拉着张澹如同铁箍一般的双臂。
在他们的面前，是村长的小别墅，只不过熄了灯，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