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遇到野兽了?没受伤吧……”
他们三个人现在的衣服沾满了泥土与枯叶,陈九流的上衣更是赫然有一个大洞,这可把村长给吓了一跳。
作为湘西山区中的古村,这些游客能给他们带来可观的收入,要是陈九流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村长不敢想自己要担多大的责任。
“没事,我们就是遇到了一些……有点奇怪的事情。”
陈九流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紧紧盯着村长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线索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或许是太久没有过运动,只是跑了这一段路,都让村长喘起了粗气。
抬手擦去面颊上豆大的汗珠,他低头看了眼表,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你们是不是看到了那种……吓人的怪物,然后跑着跑着就摔成这个样子了?”
见三人点头,村长的语气也坚定起来,“那就是了。这山上有的时候会起一种怪雾,吸进去后会产生幻觉,大部分人都会看到怪物,还有些人会看到神仙什么的。”
说着,他摆了摆手,“都是幻觉啊,千万别信,李珊那孩子大概率也是被这怪雾弄的……不过或许真的有神仙,这谁知道呢?”
陈九流并未从村长的反应中,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反应与表情都透露出真情实感。
也对,养尸人会伪装成村长这么显眼的身份?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傻。
陈九流在心里排除了村长的嫌疑,接下来的范围就大了,村子里的每一名村民,都可能是养尸人的伪装。
至于要怎么确认养尸人的身份?
他现在并没有一个完备的计划,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可以从眼前的村长口中知道些什么。
天色己经暗下来,三人跟着他,向村子里走去。
“叔,咱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对这山上的环境比较熟的人?”
村长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陈九流微微躬起腰,揽住他的肩膀,和他套着近乎,“我们想请个向导,带着我们在这附近好好转一转。”
“向导肯定是有的啦,村子里的人经常上山采药、打猎,对附近这几片山是熟悉得和自家院子一样。”
说这句话时,村长的眼神飘飘忽忽,骄傲中藏着几分贪婪,不停地瞄向陈九流几人的口袋。
对于这种几乎是明示的暗示,陈九流怎么会不明白?
他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朝着张澹招了几下,张澹心领神会,掏出一叠红彤彤的钞票就递到了村长的面前。
“叔,肯定不能白白麻烦您,这些您先拿着,还麻烦您给我们找一个合适的向导。”
村长见到钱,眼睛都发了光,半推半就着将它们捻到手里,搓两下,满意道:
“放心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此时正好经过李珊住的小屋,陈九流见那院门紧锁,抬手指了一下,还不等他说话,村长摆摆手,道:
“李珊怎么说,也是我们村子的一分子,她这个样子,我们也……但老祖宗有老祖宗的规矩,外人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村长的语气格外诚恳,望向那间小屋,目光中带着几分痛心。
对他而言,对所有的村民而言,李珊就像是女儿一般,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如今女儿要将自己活活饿死在那方寸大小的房间中,他又怎能不心急如焚?
没办法罢了……
陈九流沉吟了一下,知道此事强求不得,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揽着村长的肩膀,向着村庄走回。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的余晖斜斜,映照得那间小屋明暗参半。
……
“大牛,你就给这三位小兄弟带带路,领着他们在山上好玩的地方转一转。”
“村长,咱们这山哪有什么好玩……”
村长一巴掌拍在了说话男子的后脑勺上,让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咱这好玩的地方好多嘞,比如说那个什么什么洞,不是经常有人进去探险吗?”
刚干完农活的男子面色黝黑,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看着男子裤兜中露出的两角艳红,陈九流笑了笑,道:
“你叫大牛是吧,接下来这两天就麻烦你来给我们当向导了。”
陈九流盯住他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材硬朗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善言辞,侧头错开了陈九流的目光,“行,俺肯定安安全全地带你们在山上玩两天,咱们的山上有很多的动物,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去试试打猎……”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生硬,能听出来只是在重复村长提前教给他的话术。
不过陈九流并不在意这些,他也不是真的要在这单调的山上游玩两天。
“咱们等会就上山去转转吧。”
陈九流看了一眼窗外,天光早己大亮,用不了多久便会日高三丈,“多谢您了叔,您先去忙吧。”
村长离开后,大牛也带着陈九流三人向着后山的方向走着。
“大牛,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九流开始寻找话题。
“名字?俺名字就叫大牛啊。”
大牛挠挠头,不太明白陈九流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有姓吗,你总不可能姓‘大’吧。”
陈九流有些困惑,又有些忍俊不禁。
大牛却是摇着头,道:
“俺就叫大牛,大家都是这么叫俺的。”
陈九流一时哑住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名字就叫“大牛”?这有点不太合理吧。
不过考虑到这是一处山中的村庄,可能登记姓名的时候都只是随口一说,无人记得,慢慢“大牛”这个外号也就变成了他真正的名字。
“那……大牛,你能和我说说关于李珊的事情吗?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九流看到了远处李珊的小屋,顺口提了一句,想看看能不能从大牛这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李珊啊……她也是个可怜的娃娃。”
这个有些木讷的男人叹了口气,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怜悯的色彩,“她爹娘是从外地搬进村子里来的,结果没过两年便因为一场大病去世了,那场大病真的猛啊,好多人都发烧,我二舅就没能扛过去……”
大牛并不擅长讲故事,逻辑有些混乱,抓不住重点——但陈九流并不在意,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大牛,李珊他妈不是很早就去世了,他爸不是上山打猎的时候出事的吗?”
陈九流回忆着村长之前给他讲述的内容,觉得自己的记忆应当没有出错,但大牛接下来的话,让他愣住了:
“不是嘞,李珊他爹是病死的,我当时还去看他,那个脸蜡黄蜡黄的,吓死个人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