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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砚看过去，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仿佛先前那冷漠的样子只是妘疏的错觉。
“师妹，怎么了？”
妘疏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们一起修道千年，可如今她只觉得过往的那些日子好像都被蒙了一层雾，她身处雾中，从未看清过那位师姐。
姬刑望着姬砚，突然开了口。
“你倒是让人意外。”
姬砚憨憨一笑，道：“过往他们只会觉得我让人失望，祖师爷，你是第一个夸我的。”
姬刑沉声道：“我觉得你没必要和我打，同我站在一边不好吗？为天下牺牲最后又能得到什么？美名吗？可人死如灯灭，要这些做什么？”
妘疏看向姬砚，如果是之前，那她十分肯定姬砚会拒绝，可如今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然而姬砚却只是笑笑，道：“多谢祖师爷厚爱，不过弟子愚钝，眼下只有一件事想做，旁的都做不了。”
“何事？”
姬砚莞尔一笑，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样。
“请祖师爷赴死！”
姬刑面色一变，周身顿时萦绕出浓郁的黑气，下一刻，他手一挥，残岛上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无数的怨灵从中钻出来，鬼哭狼嚎，声音凄厉。
姬砚松了口气，道：“还好让阿深把周围的妖族带走了，不然这怨灵一出，还不知道要夺舍多少人呢。”
她把拂尘搭在胳膊上，面容带笑地看着扑过来的怨灵，道：“师妹，看来今我有的忙了！”
妘疏不语，只是拨动琴弦，海水掀起，铺天盖地冲向怨灵，琴声激昂，如万军厮杀。
“不好意思，打破你们二人的世界了！”
一把剑骤然飞来，如天火坠下，赤红色的焰光照彻天际，连雷光都显得暗淡了。
那灼热的火焰烧得怨灵鬼哭狼嚎。
姬砚二人看向来人，清风吹过，她绯红的道袍如红莲绽放。
来人握住飞回来的剑，轻笑道：“不好意思，来得不巧，打扰两位互诉衷肠了。”
姬砚无奈一笑，道：“不伤道友说笑了。”
虽然外界传闻归一宗和奇天宗不和，但她们几个化神其实关系还是可以，毕竟到了这个境界，很多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们的所作所为都应该是为了大局考虑，私人恩怨是不作数的。
应不伤抬头看向姬刑，战意昂然，道：“这便是那位前辈吧？看起来果然非同一般，正好许久没有酣畅淋漓打一场了。”
她说完就冲过去了，手中长剑燃着火焰，赤红一片，本该是蔚蓝色的海面也被染成了红色，滚烫的热意让怨灵们尖叫不止。
不过怎么能让应不伤一人迎战呢？
姬砚和妘疏正要加入战斗，就听见木鱼声，一声又一声，灵气如水波般荡开，所到之处，怨灵灰飞烟灭。
应不伤抽空招呼一句。
“忘嗔道友来的真快啊！”
来人念一声佛号，面庞温和如三月暖阳，他平静道：“不及不伤道友。”
应不伤大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剑修御剑的速度哪儿能让你比过啊？”
姬刑见这几个人有说有笑的，顿时面色一黑，眼底透露出几分怒气。下一刻，一声龙吟从他嘴中传出来，骨刀一转，海面动荡，而后海水猛然冲上来，要将几人淹没。
怨灵融入海水中，将海水染的漆黑如墨，天上雷光闪过，照亮姬刑的一双金瞳，里面带着一丝猩红。
妘疏拨动琴弦，姬砚浮沉一甩，忘嗔敲起木鱼，应不伤更首接，剑气一甩，首奔姬刑而去。
毕竟擒贼先擒王嘛！
姬砚一面应付姬刑的攻势，一面用心声把她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同时也提醒应不伤二人，姬刑有清泽之水，受伤会很快愈合。
应不伤看着姬刑身上的剑伤急速愈合，不禁惊叹道：“但这也太快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他都变成怨灵了，清泽之水怎么还能听他的？”
姬砚忍不住道：“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
“好奇而己。”应不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姬刑的眼神越发炽热，战意明显。
妘疏看着那家伙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不由得一紧，但眼下她师姐何不平没来，还真没人能够约束住她。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个剑疯子不会乱来，至少不要把不渡海给毁了！
——
虽然竹千云自请来帮忙画阵法，但白莫尘还是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她，毕竟黄泉谷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竹千云说的好听，可谁信啊？
要是她眼下又做什么手脚，那可就完蛋了。
被拒绝的竹千云也不生气，变了个椅子出来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莫尘忙碌。
不远处有个很大的深坑，那是浮上去的岛屿留下的痕迹，仔细感应一下，还能感受到三万年前残留阵法的灵气波动。
不过阵法己破，这点灵气波动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
“白莫尘，你怎么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那深坑一眼啊？”竹千云明知故问，“好歹也是祖师爷留下的，没准儿能有什么感悟呢？”
白莫尘不语，只是低头画着阵法，然而如果仔细去看，就发现这位二师兄的手停顿了一下。
竹千云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
“是因为小师妹，所以你不敢看？”
的确如此，白莫尘在下水的那一刻，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沐长生的脸——他忘不掉小师妹刚刚断气的样子。
沐长生是白莫尘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如果她都离他而去，那他该如何活下去呢？
“怎么不说话？”竹千云翘着二郎腿，语气有些欠揍，“哑巴啦？”
白莫尘抿了抿唇，冷声道：“聒噪。”
往常都是竹千云让沐长生闭嘴，这还是头一次被人骂，她愣了一下，语气玩味道：“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这个大师姐还是很尊重的。”
的确很尊重。
哪怕在竹千云说话很气人的时候，白莫尘都只会语气平静道：“大师姐，请安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