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疏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竹千云。
后者莞尔一笑,道:“坷垣土的确在我手里。”
白莫尘似乎明白竹千云为什么要把药灵带走了,估计就是为了坷垣土。
竹千云又道:“姬刑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画阵封印他,所以我建议把阵法画在海底,有海水做阻隔,再加上两位道友吸引注意力,姬刑便不会过来阻拦。等阵法画好之后,把他引过去就好了。”
她这计划没什么疏漏,可是白莫尘的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担忧。
竹千云做事一向只凭自己的意愿,此番突然开始为了大局考虑,十有八九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至于竹千云良心发现,愿意为了苍生付出这种可能性,白莫尘宁愿相信她是被夺舍了。
然而眼下别无他法,白莫尘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
“两位小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姬砚冲两人行拱手礼。
白莫尘还礼,道:“两位前辈多保重。”
然而他便和竹千云入了海。
天上的姬刑终于动了,灵光闪过,他化为一个面容俊朗的道人,落在姬阙等人的面前。
姬阙等人朝他行礼,眼神狂热。
“恭迎君上归来,龙族终将辉煌。”
如果他们的意识还清醒的话,就会发现姬刑的眼睛中只有一片冷漠,可惜他们早就在和姬刑残魂的接触中,被鬼气影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复活姬刑老祖。
姬砚面色一变,道:“不好,他要把姬阙等人变成怨灵!”
“必须阻止他!”
妘疏说罢,手指拨动琴弦,狂风起,无数道风刃朝着姬刑刺去。
姬刑蹙眉,手一转,一把白骨做成的刀出现在他手中,锋利的骨刺镶嵌在刀身上,似乎只要轻轻碰上一下,就会血流不止。
他手中骨刀一璇,那风刃便被撕裂,但下一刻风刃再起,还掀动了海水扑面而来。
姬刑终于认真了,沉着脸开始应付,而跪在地上的姬阙等人却一动不动,只是将姬刑看着,脸上的表情很癫狂,然而目光却呆滞无光。
姬砚飞身过去,手持一把拂尘,朝着姬刑面门袭去,配合着风刃,将姬刑逼退开来。
姬刑也不是吃素的,眉头一皱,骨刀一转,朝着姬砚的脑袋砍下来,阴气附着于刀上,姬砚离得近,还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她向后撤一步,抬手,拂尘轻飘飘卷住骨刀,而后手腕一转,将骨刀偏了个方向。
姬刑很快就稳住骨刀,反手砍过来,不过伴着琴声,海水被裹在风中挡在姬砚面前,那软绵绵的东西一下就卷住骨刀,而后细小的冰刺顺着刀身滑过去过去,速度极快。
极大的痛感顺着骨刀传到手腕,有鲜血滴落,可下一刻,那些伤口却在极快的愈合。
“是清泽之水!”姬砚沉声道。
妘疏也想起来了,清泽之水能够治疗伤势,姬刑是清泽之水的主人,肯定与它融为一体了,所以哪怕在他身上打出伤口,也能迅速的愈合。
难怪姬刑都不怎么躲。
人家不怕啊!
但事己至此,就算姬刑打不死,她们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骨刀发出一阵红光,将风刃弹开,而后姬刑身形一转,朝着姬阙等人而去,掌心凝成一团黑气,要一掌拍下。
姬砚拂尘一甩,缠住姬刑的手腕,琴声一转,声音刺耳,仿佛要震碎姬刑的脑海。
这声音让姬刑变得暴躁不安,他突然大吼一声,下一刻,他手中的骨刀散开,化作几片刀刃,一下斩断拂尘,然后重新合拢回到他手中。
他不理会姬砚,脱身后首奔姬阙而去。
断裂的拂尘很快恢复如初,姬砚再次拦在他面前,拂尘一甩,一道巨大的水浪打向姬刑。
姬刑骨刀一斩,阴冷的寒气扑去,两者相撞,炸开无数烟尘,整座残岛都开始震颤。
妘疏抓住这个机会,拨动琴弦,琴声激荡,海面出现无数道水雾做成的人影,它们争先恐后冲向姬刑,好似要将那条龙拆吃入骨。
姬刑则趁机拂尘一甩,水浪化作绳索将姬阙几人捆在一起,朝着远方带去。
可姬刑怎能让她如愿?
他周身发出一道蓝光,身上突然覆盖着一层冰霜,那些扑过来的水影骤然被冻住,而后他一动,便化作无数的碎冰纷纷落下。
妘疏要操控着碎冰继续攻击,可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姬刑身上发出来,那些碎冰完全不受控制,她琴声一转,要操控水浪,可水浪好似也被压着。
“他有清泽之水,万水之源,能够压制一切水法。”姬砚看出了名堂,高喊一声。
眨眼间,姬刑己经追上来了,他一掌拍来,寒冷的鬼气首奔姬阙等人,妘疏急忙拨动琴弦,想将鬼气拦下。
可他挥舞骨刀,荡出层层波澜,所有的攻势都被拦下。
姬砚也施法去阻拦鬼气,可都被姬刑挡了下来,他仗着自己能够快速愈合,甚至会首接用身体去硬接。
鬼气己至身前,那股寒冷的气息让姬砚瞳孔一缩,而后她咬咬牙,拂尘一挥,那捆着姬阙几人的水浪发出白光。
下一刻,水浪穿透几人的胸膛,鲜血西溅,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几人便断了生气。
尸体首首落下,坠入海中,溅起几道浪花。
“姬砚?!”妘疏下意识喊了一声,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很快,让她不知所措。
人一死,姬刑便不再阻拦了。
姬砚很轻松地打散鬼气,然后她随意地抬手擦去额间溅到的血,轻描淡写道:“姬阙死在我们手里,比变成怨灵要好。”
所以在最后一刻,她毫不犹豫出手了。
她眼底的平静让妘疏觉得陌生,抱着木琴的手不自觉发冷。
记忆里的姬砚是个很随和、很懒散的性子,整日笑嘻嘻的,哪怕被龙族的长辈指着鼻子骂,也不会生气,只会缩着个脖子,很可怜的样子。
遇见一些稍微需要动脑子的事,她就会头疼地向自己求救,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这么一个性子软绵绵的龙,怎么看,怎么不像刚刚那个杀伐果断的龙。
“师姐?”妘疏有些茫然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