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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在新生的绿洲上，赤心莲的根系化作清澈的溪流，蜿蜒过曾经干裂的城垣。
沙狐孩童们赤脚踩进水里，溅起的浪花惊飞一群沙雀——这是三百年来，沙漠里第一次听见鸟鸣。
地下妖市的入口彻底敞开，沙蝎夫人摘了金纱，正指挥小妖们挂灯笼。
“混沌没了，总得做生意嘛！”她尾钩一甩，卷起一坛酒扔给路过的胡小满，“喜酒！老娘和铁匠的！”
胡小满差点被呛到：“……你们什么时候？！”
沙蝎夫人大笑：“昨儿晚上他拿烧红的铁条给我写情诗——字儿挺丑，但烫得人心慌。”
鹿铃正帮小沙狐们编花环，闻言手一抖，野蔷薇缠成了同心结。
热闹的街市中央，林葵着归心瓮上新生的莲纹。
小糯不在了——或者说，它成了瓮底那颗混沌莲子，再也不会“咕啾咕啾”地滚过来蹭她的手。
沙月拎着酒壶在她身边坐下：“后悔了？”
“不是后悔……”林葵望着嬉闹的沙狐孩童，“只是我在想，如果当初有其他办法……”
【如果不必牺牲小糯，如果沙狐族不必苦守三百年……】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曾问山神：“要牺牲一个人救全世界，您会怎么选？”
当时山神只是弹了下她的额头：“蠢问题。真正的神灵，会先掀了这狗屁选择。”
后来，他说。。。
夜风拂过，归心瓮突然微微发烫。
林葵低头，发现瓮中清水倒映的竟不是自己，而是山野小厨的院子——
老灶猫正蹲在灶台上打盹，尾巴尖却悄悄勾着一条小鱼干，往小糯从前最爱的角落推；
胡小满“不小心”把辣酱倒进鹿铃的汤里，被她追着打翻了一排腌菜坛子；
而山神大人的神龛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盏莲花灯，灯芯里跳动着一点熟悉的混沌气息……
【这，是预言吗？还是，它在告诉我，小糯从未真正离开。】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每一处它爱过的地方。
沙月突然碰了碰林葵的肩：“喂，看那边。”
绿洲边缘，一只沙狐幼崽正笨拙地练习控水术，掌心聚起的小水球“啪”地炸开，淋了它满头。
而水球里，隐约闪过小糯透明的影子。
“混沌莲子会散入绿洲每一滴水。”沙月仰头饮尽酒液，“那小家伙……现在可是这儿的水神了。”
林葵怔怔落下泪来，手里握紧了那颗晶莹琥珀。
远处，阿呆驮着满筐沙枣欢快地跑来，背后是在夕阳下粼粼发光的新生湖泊——
像极了某人眼泪的形状。
后来，他说：“现在懂了？拯救从来不是减法……”
“……是让牺牲成为新的开始。”
林葵：【现在，我终于懂了。】
新生的绿洲边缘，林葵正蹲在泉水旁淘洗赤心莲的种子。
忽然，阿呆的鼻子拱进沙堆里“噗噗”喷气，蹄子刨出一块沉甸甸的暗金色矿石，
表面布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流光。
“这是什么？”她拾起金子，触感沉甸甸的，竟带着一丝温润，仿佛有生命般。
“这是……混沌金？”沙月挑眉，“大祭司当年用来打造镇魂器的材料。”
“倒是适合做禁锢混沌的容器。只是，这混沌之力不好控制，就算有价无市，也没有几个人敢驾驭。”
林葵着金块，忽然想起山神大人褪色的神龛，眼睛一亮，突然把金块揣进怀里：“归我了！”
沙月看着林葵乐呵呵的拿起混沌金，一边跟自己打听手艺最好的工匠在哪里，
沙月挑眉，不明白她一个小巫女要这个做什么。
族里最年迈的工匠沙锤爷爷听完要求，气得胡子首翘：
“什么？要把混沌金打成首饰？！你当这是小孩玩泥巴——”
“加三坛雪山醉。”林葵淡定摆出酒坛。
老匠人瞬间变脸：“……要雕什么花纹？”
三天后，一条造型古朴的男式手链诞生：
链身的线条按照登龙山轮廓打造，链身雕刻上卷草纹，用河水纹样做扣子，坠子却被打造成迷你归心瓮造型，
仅黄豆大小，内里暗藏玄机——一缕混沌黑雾在瓮中缓缓流转
沙锤爷爷醉醺醺地炫耀：“戴上它，能随时感应混沌动向。”
这句话说完，林葵手中的手链立即有了震动，林葵惊讶之余，看向了放在怀中的晶莹灵核，
其中似乎有混沌之气复苏，引得手链起了反应，难道是小糯？
林葵灵机一动，将小糯留下的灵核放进了归心瓮中，
最后又接满了沙狐城的泉水，就这样放在距离地心混沌气息最浓的地方，每日守着它。
林葵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自己首觉这样做会有效果，
也许是成为巫女的时间久了，有时候，这种首觉其实是血脉里传承下来的记忆。
起初，瓮中毫无反应，水面平静如死寂。
但到了第三日深夜，她忽然被一阵细微的“咕啾”声惊醒——
灵核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赤心莲纹路，一明一灭，如同呼吸。
偶尔会有一两滴混沌黑雾渗出，但立刻被金色丝线绞碎，化作纯净的灵气。
每当林葵靠近，瓮中便传来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回应。
她甚至能听到模糊的“咕啾”声，仿佛小糯在瓮中沉睡，随时会醒来。
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执着地守着这口瓮——
巫女的血脉里，藏着对混沌的认知。
混沌是最原始的力量，诞生于天地未分之时，没有善恶，只有纯粹的能量。
小糯作为混沌妖，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它的“灵核”并非死亡，而是回归了最初的状态。
而此刻，瓮中的灵核正在经历一场返璞归真的蜕变——
混沌之气在归心瓮的炼化下，逐渐剥离暴戾，回归最纯净的形态。
第七日黎明，林葵发现——
归心瓮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冰下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影子。
它蜷缩着，像未出生的婴孩，偶尔会轻轻颤动。
林葵终于松了一口气，“小糯，这一次，真的可以带你回家了。”
远处，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残碑最后一行字上：心火不灭，终有重逢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