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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军的送祭仪式很是顺利，效果甚至比姚良知想象的还要好。
在薛枭突然离去，未做完整交接之前，哪怕京城传来的消息打消了多数人悲观的猜测，但郡城内，姚良知还是能看到许多陌生面孔从店门前匆匆经过。
但送祭仪式后，天怒军归心，崔定方也不是什么草包，借几个生事者立威后，郡城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乱中有序的模样。
火炉炭火燎烤着其上的铁盘，被放置在铁盘上的干果发出阵阵焦香。
姚良知闭目假寐，消耗着送祭仪式中所得。
“薛枭这老阴货，大礼真是一份接一份！”姚良知嘴角笑意泛起：“虽有些可惜，这么多人贡献的晦暗气息只与疯瞎子三人相近，但好在借着这送祭仪式，我这棺材铺的名声己经打出去了。”
姚良知做的是长远生意，普通人送葬得再多，也抵不过一个高品武者带来的晦暗气息，所以名声对于姚良知来说，尤其重要。
毕竟人生大事，唯生死二事，家世显赫，实力出众者不会随意选择一人来负责其丧葬之事。
而且这名声之事并不需要姚良知多做什么，崔定方想要彻底掌控天怒军，送祭仪式上的事他自然会推动。
而作为其中最不起眼的姚良知，其完美的配合，恰合时宜的《往生经》文自然也会在有需要的人心里落下一点小小的痕迹。
“姚掌柜，您这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呀！”
熟悉的尖利声传来，半掩的着门被推开，屋外寒意袭来，凤瑾脸上再也不见第一次时的拿捏。
姚良知睁开眼，起身上前迎去。
“凤大人，当真稀客呀。”
“我这生意又没法揽客，关门睡大觉不合适，便只会在这烤火虚度，哪来什么快活可言。”
跟着半眉道人那么久，姚良知见人说人话，见太监说谄媚话的功夫，早就练到位了。
一片金叶子塞入手中，凤瑾脸上笑意更显明亮三分，他喜欢懂事的人。
“姚掌柜，这次就别客气了。”
凤瑾将金叶子塞回，介于男子的粗糙，与女子的手很是坚决，让姚良知瞬间明白，这死太监不是在推辞！
“凤大人你这……这只是小人的一点心意罢了。”
凤瑾摆手，将姚良知的话堵住。
“姚掌柜，咱家说你快活，可不止是因为你这洒意。”
一紫色绸布包裹的木盒置于姚良知眼前，凤瑾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姚掌柜在送祭仪式的表现，我家将军很是满意。”
“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咱家给姚掌柜你送来的赏赐。”
凤瑾唏嘘：“咱家不过一奴仆，姚掌柜你可是入了将军的眼，若再对咱家这般客气，可是折咱家寿了！”
“赏赐？”姚良知恍惚下，但在凤瑾看来，却是有些过喜失魂。
“这，这……”姚良知装出一副手脚忙乱不迭的样子：“将军仁慈，小人，小人……铭感五内！”
“但……”姚良知话音一转：“小人与凤大人朋友相交，礼尚往来也是人之常情。”
凤瑾有些可惜，却很是坚定的摇头：“姚掌柜，你的心意咱家明白，但咱家是将军的人，将军他欣赏你，咱家就得一切以将军为先。”
“这礼，咱家不能收！”
姚良知面上不显，但心里却莫名一沉。
管中窥豹，凤瑾这般贪财之人，仅只是因为崔定方对自己的些许赞赏，便如此义正言辞的拒绝送上门的好处。
那崔定方治人的手段该有多高？
“难怪薛枭不做丝毫抵抗，反而全力配合。”
可贪财就只能送金银了吗？
“凤大人。”姚良知从角落拿起一块木材：“你请看。”
现在凤瑾对他还有用，地位高了的人姚良知清楚，以自己操持的生意，不可能有对话的可能，只有凤瑾，他必须让其有借口从自己手里继续收受好处。
“姚掌柜，给我看这木头……”
“咦！”凤瑾略有些颤抖着接过。
只见木头切口边缘处，缕缕金色纹路镶嵌其中，凤瑾用手使劲一掐，只觉坚硬异常。
甚至因离得近，一种特殊的香味泛入鼻腔，让凤瑾神色再震。
“这，这……是金纹赤鳞木？”
姚良知点头，这金纹赤鳞木是西南郡特产，一年生长一寸，唯有三百年的赤鳞木才会产生金纹。
凤瑾手里拿着的，还是这家棺材铺原先掌柜家里传了三代的宝贝。
哪怕就这小臂长的一块，都花了姚良知近千两银子。
本想用来当棺材铺的门面，但现在有了崔定方的肯定，有了天怒军将士的目睹，他这棺材铺也无需此物彰显实力。
自然不如用来讨好凤瑾。
“凤大人若喜欢，便当小人谢礼如何？”
凤瑾不舍的放下，金纹赤鳞木可是皇室专用，虽只是小小一块，但也不是他区区一底层太监可以觊觎的。
“姚掌柜慷慨，但我却是不配了，还是请姚掌柜收回去吧。”
看出凤瑾眼中的不舍，姚良知哪里不明白，凤瑾是可惜这金文赤鳞木太小，合不到他心意呢，不然又怎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凤大人，小人的话或有些唐突，但小人还是要说一句。”
凤瑾艰难的将目光从金纹赤鳞木上移开，看向姚良知等着他的下言。
“咳咳。”
“凤大人，这金纹赤鳞木对于常人来说实在是小了些，但若做成一个盒子……”姚良知比划了下，迎着凤瑾目光道：“于凤大人而言，百年之后，不是恰好够用吗？”
凤瑾眼中怒意一闪，他知道自己太监的身份藏不住，但却很是忌讳旁人说起。
可……
他又不觉有些赞同。
以姚良知的懂事程度，如果不是真为自己着想，何必在自己接连拒绝后，再说此等恶人言？
“哪怕是做成盒子，这点木头，也不够吧？”
凤瑾己然心动，他于活人是残缺的，为人所轻视的，但死后尊贵他却想要紧紧抓住。
传闻金文赤鳞木为棺葬下之人投胎可得天地庇佑，来世无灾无祸一生富贵。
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做棺材的木头小人自然弄不来，那可是灭族大罪。”姚良知自信一笑：“可一点旁枝，小人却自信得很。”
若没有这截金纹赤鳞木在前，凤瑾定然会嗤笑。
可金玉己现，凤瑾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善意，他实在没理由拒绝。
“好！”凤瑾点头，拱手道：“姚掌柜大恩，凤某谨记。”
“六月之内，姚掌柜若有所求，凤某必定竭尽全力。”
太监最为市侩，凤瑾虽然心动，但也只给了姚良知六个月的时间，六个月后他若见不到承诺兑现，到时候他怕是要竭尽全力给姚良知上眼药了。
“无需六个月，七日后，凤大人自可来取。”姚良知摆出一手势道。
七天……
这是姚良知给凤瑾下的勾魂簿。
七天，也足够姚良知去了解崔定方的性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