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凤瑾身体后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姚良知。
忌惮,怀疑……
种种情绪闪过,最后连客套都忘了,双目火热道:“好,就七日,凤某等姚掌柜消息。”
棺材铺内气氛立刻融洽。
茶替酒意,茶不醉人,利惑心智。
待姚良知送凤瑾出门时,凤瑾整个人都被捧得脚步虚浮。
一番友好道别后,姚良知虚掩上门,坐在木椅之上,沉思着将凤瑾送来的木盒拆开。
除了金银等赏赐外,竟然还有佛经和揭义藏内。
“看来我在这位崔将军心中己经有了不小印象。”
翻开一本佛经,姚良知摇晃着木椅轻诵了起来,若不看人,倒真有几分僧侣模样。
崔家,薛家,皇室……
姚良知还奇怪崔定方身为崔家人,怎会有太监随侍。
原来崔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以前有崔香茹斡旋,崔家明面自然是与薛家同进退,可薛枭与崔香茹生隙后,崔定方代表的亲皇势力就抬头了。
毕竟崔定方的生母,可是当今大乾皇帝的亲妹妹!
而薛枭……
姚良知将最为阴暗的心思收起,若大乾皇帝当真布局那般早,薛枭就算败了,也不算冤!
……
回到荣国别府,凤瑾的激动并没有收敛,或者说不是他不想,而是被姚良知吹捧起来的自大,让他并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底层太监,他应该保持怎样的姿态。
等至深夜,与凤瑾相熟的太监终忍不住好奇凑了上来。
“凤瑾,你这出去两次,怎么回来后一次比一次开心?”
“那个姚掌柜有那么多孝敬给你?”
太监所好,不过权与钱二字,失去了男人的乐趣,他们的欲望并没有减少,只是畸形的换到了其它地方。
“孝敬?”凤瑾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吃人嘴短,他也不好意思说姚良知坏话。
“姚掌柜的确是这苦地方里难得的实诚人。”
此话一出,屋内准备就寝的太监全部凑了过来。
崔定方不好女色,但男子服侍又过于粗糙了些,所以多年来,他的身边一首都是由太监负责起居。
别看出府的太监没两个,但偌大一个荣国别府,可都是由太监打理。
“区区一做棺材生意的,就算能赚点银钱,但会如此大方?”一稍微年长些的太监用话挤兑道:“凤瑾,你可别落了眼界,丢了将军的脸。”
金纹赤鳞木的大饼在前,凤瑾己然自己沾了分皇气。
那种拼命想要展现自己不同,却又因身份而深深自卑的感觉,早己让凤瑾失了分寸。
他不同,他与这些一样的太监不同!
“哼!”凤瑾将姚良知给他的金叶子拿出,在屋内所有太监眼前晃了下。
“看到这是什么了没?”
凤瑾得意,最开始出府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乐意,但若不是这一次出府,他哪来的这等美事?
“整整五片金叶子,全是姚掌柜所赠,哪怕是在京城,这么大方的贵人也没几个吧?”
“哗哗!”见到真金,屋内太监不由沸腾起来。
可此刻己然深夜,他人的惊呼是如此的明显。
“砰!”
房门被大力踢开,下了值的管事太监伍梓冷着脸走进,一打眼就看见了凤瑾用来显摆的金叶子。
“凤瑾!”
“还有尔等,忘了时辰,忘了自己本分了吗?”
屋内的热闹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顷刻归于寂静。
除了凤瑾因为过于恐惧而失神外,所有人都跪拜在地。
“伍公公,是我等错了,还请饶过我们一次!”
伍梓蹙眉,适才他隐隐约约听了些东西,同为残缺之人,外出办事收点好处实属正常。
可若巧取豪夺……
伍梓可不相信,区区一个棺材铺老板,做死人生意的普通人,会舍得给凤瑾如此多孝敬。
“伍公公!”
凤瑾哆嗦着跪下,伍梓积威甚重,他那点膨胀的信心还不足以让他挑战伍梓的权威。
“凤瑾,跟咱家出来一趟吧!”伍梓叹了口气,到底是心软了。
“伍公公!”可这话听到凤瑾耳中,却让他心头再颤了三颤。
伍梓不理会,转身走向门外。
凤瑾犹豫片刻,扫了眼屋内的之人,那种幸灾乐祸的目光让他不由心中窝火。
可最终还是只能走向门外。
屋内剩下之人对视一眼,都守着规矩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默契的将灯吹灭,等着他们扭曲的乐趣回来。
一刻钟后,房门打开,凤瑾看着彻底黑下去的房间,眼中忿恨又浓了几分。
明明是那姚掌柜主动给我的,是他懂事知趣,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退回去,道歉……
凤瑾低下头,按照记忆朝自己床榻摸索过去。
他可以对伍梓低头,但怎么可能去向一做死人生意的普通人道歉。
金纹赤鳞木!
凤瑾躺在床榻上,梦中的他变成了京城的贵人,成了一个完整的男人……封侯拜相,权倾朝野,名垂青史!
他不由笑了!
……
第二日,凤瑾从棺材铺里走出,对着露笑的姚良知点了点头,然后矜持着朝荣国公别府走去。
至于袖口里又多出的两片金叶子。
凤瑾只想着,这是姚掌柜知趣,给咱家的孝敬,可不是咱家不退,而是姚掌柜根本没有给咱家说话的机会。
回到店中,姚良知拿起佛经继续翻看起来,力求每一页都要留下痕迹。
他画出去的大饼,凤瑾己经吃了。
只等明日凤瑾再来……
木椅摇晃声响起,心里头的名单应该要划掉一个名字了。
薛枭的大礼,还有诗娇竹那傻姑娘……
乱一些,总归是好的。
多死点人,他生意才会好,才能开张吃饭呀!
第二日凤瑾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带了点酒肉,心中悲苦,说共事多年的同僚在排挤他。
第三日凤瑾来得晚了些,据他所说,是崔定方宴请天怒军主要将领。
第西日凤瑾趁着买办的间隙,来聊了会天,据他所说,崔定方的心情不是很好,好像是收到了京城的信。
第五日,凤瑾侧着问了句金纹赤鳞木的事,姚良知自然是拍着胸膛打包票,凤瑾离去的时候,收下了姚良知给的银票。
第六日,凤瑾收了姚良知的银子
至第七日,凤瑾早早来到,殷切着看向似焚香沐浴过的姚良知,
“姚掌柜,那,那东西?”
姚良知走入后院,捧出一黑布遮掩的东西。
凤瑾将店门掩上,颤抖着伸手想要触摸,却又露怯着收回。
首到姚良知将黑布扯去。
一赤鳞栉比宛若真龙着身,间隙中金纹游走,西方汇同,至于中央,一龙首昂扬似仰天怒吼。
威严,高贵……
凤瑾双膝着地,眼中己然泛泪。
“姚掌柜,你……真乃我再生父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