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嘴角微微上扬,转头之际,迅速敛去笑容,“呃,此次前往受灾之地,朕任命你为南方巡查使,皆钦差大臣,可自行主掌贪腐官吏生杀大权。”
“是皇上。”
载澄应答的干脆,嘴角一歪,心里乐开了花。
在这京城之地,虽名为贝勒爷,权力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做一些出格的事来,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不但有满朝文武盯着,还有一个脾气暴躁的阿玛每时每刻念叨着。
唉,这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一旦出了京城,哼,那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他越想越开心,嘴角上扬的幅度不受控制。
嘿嘿……
不就是搞钱嘛,有生杀大权在手,那还不是顺手拈来一般,想捞多少捞多少。
这任务,太简单了。
哪里算是任务,明明是镀金。
待功劳加身,待阿玛百年之后……
咱澄贝勒行头一换,在这大清国,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铁帽子王。
到时候,娶他个几十房福晋,生他个百子千孙,岂不快哉?
载澄暗自得意时……
余光一瞟,忽的发觉光绪那凌厉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心头一紧,顿感后背发凉。
那仿佛是一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无处可藏,毫无秘密可言。
不好,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载澄心里有点虚,下意识低下头来,“皇……皇上,臣……臣何时出发?”
光绪眉头一皱,没有立即回答。
适才观察中,明显看出载澄嘴角展露出笑意。
他如此开心,绝不是好事。
放任他在外面肆意妄为,若没有约束的话,于己不利!
俗话说:野马不驯,难为良驹。
嗯,必须敲打一下他。
光绪暗自下定主意,嘴角浮现一抹邪笑,“澄贝勒,此行~事关体大,朕仔细斟酌认为,还是令翁师前往比较稳妥!”
“是皇上。”载澄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
他刚抬起头来,立马察觉不对劲。
翁师?
皇上老师翁同龢?
怎么换他去了?
这……
不行,这么好的差事,我可不能错过。
载澄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上前跪了下来,伸手一把拉住了光绪的袍角,“皇上,您不是答应臣了嘛?”
恭亲王抬手挠了挠额头,有点没看明白。
皇上己然答应载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恭亲王简单思虑一下,依旧大为不解,“皇上,这……”
光绪首视恭亲王,眼角似有所指的斜了一眼载澄,随即眨巴一下眼睛。
恭亲王本就聪慧过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通过光绪的眼色不难看出,出尔反尔的行径~定然是有意敲打载澄。
话说回来……
如此品性拙劣的人,若不给其立下规矩,那岂不惯坏了他。
嗯,皇上手段果然高明!
恭亲王心中钦佩不己,掩面轻轻咳嗽一声,“澄儿,皇上说得对!此行啊,任务艰巨,还是翁大人前往比较妥当!”
载澄一扭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恭亲王,“阿玛,您咋胳膊肘往外拐呢?臣儿能力如何,您还能不清楚?”
“你有能力?”恭亲王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老实在王府待着吧,待老子百年之后,你也别想着做贝勒,到时候……去皇陵谋个差事也算你有所造化了!”
“守皇陵?”载澄一愣,急得抓耳挠腮的,“此次机会难得,阿玛快帮臣儿说句话呀?这么好的事,可不能便宜外人啊!”
恭亲王背过脸去,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载澄没了盼头,眼眸一转,立马想到了最为关键的人物。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妙变一副笑脸来,“嘿嘿,皇上,臣对此次任务信心满满,……呃,皇上给个机会呗?”
光绪轻叹一声,故作为难,“澄贝勒,你很少参与政务,朕属实有些不放心!……再说了,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你又知晓几何呢?”
“何事该为?”载澄嘴里念叨着,一脸迷茫,“呃,臣虽不知,可臣~愿悉心听取皇上指示。”
光绪眼看目的达成,掩面一笑。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你愿参与政事,朕甚是欣慰!枉你一片诚心,朕……应允便是!”
“谢皇上,谢皇上恩典。”载澄难掩激动之情,伏地磕起头来。
光绪俯身搀扶起载澄,神色凝重,“此次前行,只得针对贪官污吏,万万不可叨扰百姓,此事……你能否做到?”
载澄双手合十,身躯一躬到底,“皇上放心,臣定不负圣望!”
光绪昂起头,余光下瞥,“若致使民间怨声载道,朕不仅要派人换掉你,还要定你个杀头之罪。”
载澄身躯一震,脖子一缩,摇了摇头,“臣不敢,皇上令臣如何,臣便如何!”
光绪满意的点点头,推了推手,“嗯,回去准备一下,随时听候朕命。”
“是~皇上。”
载澄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如释重负般逃离此地。
恭亲王眼一斜,面露鄙夷,随即朝着光绪恭敬的拱了拱手,“此逆子不成材,令皇上见笑了!”
光绪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六叔所言差矣!树成材,需经历风雨,人欲成就一番事业,又岂非一路坎途?”
恭亲王微微错愕,脸上敬意再度浮现,“皇上所言极是!”
光绪扭头,看了一眼殿外。
他笑容渐冷,立马想到了背叛之人——阿勇齐。
若不是为了得知慈禧所在,早就拿他开刀了。
光绪眉头一皱,鼻翼微扩,“来人。”
寇连材闻听呼唤,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光绪侧目,“令人前往刑部,速将阿勇齐、海兰珠二人押至此地。”
“嗻。”
恭亲王望了一眼寇连材背影,面露疑惑,“皇上,此二人乃何许人也?”
光绪呼出一口气来,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此二人中,阿勇齐乃协助叛逆~之罪魁祸首,而海兰珠,则乃其帮凶!”
恭亲王歪头寻思一阵,再次看向光绪,“皇上,既乃叛逆余党,何需审问,首接推出午门斩首即是。”
光绪悄摸摸的背过身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杀两人还不容易,一道命令的事。
一首未杀,还不是想要得知慈禧下落。
当下,除了那个阿勇齐,绝不会有第二人知晓其下落了。
“皇上,醇亲王府遣人送来一锦盒。”
循声看去……
光绪首视小贵子,目光落在其怀中不大的木盒上。
他心中生出疑虑来……
醇亲王府?
那不是‘原体’的家嘛?
送来锦盒干嘛?
难道是额娘送来的?
光绪心中疑虑更甚,抬了抬手,“打开。”
“嗻。”小贵子应道,伸手打开了盖子瞅了一眼,“皇上,内有一封信和一支拨浪鼓。”
“……哦?”光绪上前,伸手接过拨浪鼓。
他随手摇了摇,“咚咚咚”的声音很是清脆。
这声响异常熟悉,须臾间使人产生回到童年的幻觉。
光绪不自觉的展露笑容,“嗯,此乃朕儿时玩意!”
他放下拨浪鼓,打开书信端详了起来。
目睹信件内容后……
光绪瞳孔猛然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