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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惨呀，真的很惨，吴大麻子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到现在，一家子都吃不上饭呀。
这般想，刘先文就觉得自己这个一家子的不能沾惹，那是沾块皮烂块肉的家伙，别看一家子，一家子喊得蜜蜜甜，一肚子坏水，只管往上爬，啥也不顾的家伙。
咋办呢？刘先文摇摇头，这条路算决绝地放弃了。
在叹息声中，刘先文又想到石生财，摇摇头，觉得不靠谱，因为此事虽说是土匪行径，但他现在是给石生财办事，官官相护，没好结果。
再说了，石生财也不是什么好鸟，上次开地主绅士大会，还鼓动有钱出钱没钱出力，说是要打一场正义仗，是为了国家，没有国家，哪还有家？
这般说，就是麻花子理呀——到外打仗还找家里要钱，还说是正义仗，哄谁？
刘先文琢磨，我不找这个也不找哪个，找自己——雇人，蒙着脸给他黑了——忽又摇摇头，觉得不妥，这不是他刘先文干的。
他是生意人，还有一大家子，特别是儿子，要是黑不了，被官府知道了，当成土匪，咋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放弃算了。
但是，他是谁？他可是刘先文，心里搁不了事儿。
这个事儿搁在心里，如同大粪，久而久之，沤得又臭又骚。实在咽不下，昼夜睡不着，吃点饭就饱了，总是打嗝放屁，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解决办法。
刘先文总是哼，来回在屋荡悠，左手捶着右手，头发也脱落了，眼睛也模糊了，就是大脑，也时而眩晕，刘先文觉得，要是这样下去，迟早会疯掉的。
咋办？
哎，东家，这些天过去了，你总是睡不着，吃不好，人也瘦多了，蔡狗子说，我也替你着急呀。
你替我着急？刘先文看着看着，又泄气了，叹口气说，你替我着急，不也是干着急吗？
是的，是干着急，蔡狗子说，东家，你着急总是在屋里，来回荡悠，无外乎是在想办法，可是，哪有好办法呢？坐在屋里空想，别说是你，就是神仙，也想不出来呀？
你可有办法？
我是没有办法，但是，我在外面荡悠，也把问题摆弄了一下，蔡狗子说，如老爷说的，找官府，你手里没证据，不行，搞不好说你诬告，那也是事儿；再说了，吴大麻子姓吴，在雩娄，老吴家是大户，特别是长竹园，老吴家很多，黄柏山老斑鸠，实际上就姓吴，你拿他也没有办法，我是说，你不知道吴大麻子有人没有人，如果有人，那你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你这不是消停我吗，你这孩子，说半天，等于没说呀。
也不是的东家，蔡狗子说，告官府这条路子，算是死路一条，那么找土匪帮你出气，更不是好办法，再说了，你也不认识土匪呀。
是的，但是，还有其他办法吗？
要有，就是你自己扮演土匪，给刘春贤黑一顿。
我都想过了，这些，都不是办法，或者说，都不是好办法，你说咋办？
所以，我跟老爷说，找不如遇，遇不如巧，如今，就有个巧事，值得老爷一试呢？
啥事情？
找顾小毛。
找顾小毛？刘先文愣住了，想了想说，咋能行？
咋不能行？蔡狗子说，顾小毛回来也快到一年了，在这一年里，顾小毛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仅是人变了，办事也变了。
哦，那你说说，我听听。
原来，这孩子，哈哈哈，蔡狗子说，我们差不多年龄，我不该喊他孩子的，哎，说惯了，就说出来了，老爷，你不必要计较。
我计较啥？
蔡狗子一愣说，看看，这就是顾小毛的变化，连我也肃然起敬，否则，我也不会把你当着顾小毛的耳门了，害怕说出去顾小毛听到了。
这有啥呢？有钱有势的人家，哪一家没有俩打手，哪一家没有几个狗腿子。这些狗腿子，不是给他办事儿，就是给他在外面打听，反正，没有一个干正经事儿的。
可是，这个顾小毛不是的，人家就是佩服他刚正不阿，蔡狗子说，回来了，招人，组建民团，西五十人，不管是招人，还是训练，还是吃喝拉撒，一不扰民，二不害民，这还不上算，还发出告示，只要是揭发他团丁里有干坏事的，查清是真实的，赏大洋十块，当地百姓都拍手称快，影响很好的。
嗯，这个我也知道，街道人都知道。
下一步不是改制吗？
是的，刘先文叹口气说，改制，乡长是我们一家子的，下面的手腿都是齐全的，都是换汤不换药，没有位置了，我刘先文还能弄得上？再说了，咱老刘就是个生意人，祖祖辈辈都是生意人，官场，没干过，也没有那份才能，就是让搞，还不是赶鸭子上架？
哎，刘老板，东家，你想错了，蔡狗子说，我不是说你，是说顾小毛。
知道，他竞选，有希望，还是区长，我也听说了。
哎，老爷，蔡狗子说，这就说明问题了。
啥问题？
不管是街道上的商贩，还是长竹园老百姓，大人小孩都说，让顾小毛干，他们甘心，还说，我们老百姓都联名推举了。
这是老顾家使用的花招，谁不知道？
哎，你是这样认为的？蔡狗子说，我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
袁世凯惯用的手法，都知道，再在下面搞这个，都成了笑话，特别是前些年，各乡乡长，保甲长，都是拿钱买的，实际上，还是国民党大官说了算的。顾敬之，也就是小毛的爹，要不是有钱，要不是手里有枪，能当上县长吗？但是，现在不同了。
咋不同了？刘先文说，现在的官，不还是国民党坐天下吗？
是呀，具体到我们这儿，就复杂了，蔡狗子说，我感到，在我们这儿，举荐顾小毛当区长，是真的举荐，是真心实意的。
就是真心实意的，跟我，一个做生意的，有啥关系？刘先文说，我能从中获利吗？
这不是你说的那样，蔡狗子说，东家，我说半天，你应该听出点什么了。
哦，你是说，找顾小毛？
是呀，此时，顾小毛还没有当上区长，再说了，他又是个这么正首的人，找他，应该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