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祖母的行为太过反常,崔弘义己无心追问夏温娄关于鸟铳和火炮的事。挥手让夏温娄离开,“夏侍讲,我们改日再聊。”
刚好夏温娄也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向祖孙二人行了一礼后,带着影枭匆匆离开。
崔老夫人想伸手拦人,却被孙子按住。
顺利出了宣国公府后,夏温娄长舒一口气:“这老夫人挺吓人的,还不如打一架呢。”
影枭深有同感:“可不是嘛。”
回头又看了眼宣国公府,联想当初夏温娄讲的那些鬼故事,不禁打了个激灵,“你说,那老夫人该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很久没逗影枭了,夏温娄眼中闪过狡黠,一本正经道:“有可能,他家没准儿有不干净的东西,咱们回家得跨个火盆去去阴气。”
影枭信以为真,虚心求教:“跨火盆时可有什么忌讳?我曾听江湖术士念过‘急急如律令’,念这句辟邪管用吗?”
看影枭小心又认真的模样,夏温娄笑的前仰后合:“逗你玩的,大白天哪儿来的鬼。阴阳两界若能来回跑,不乱套了吗?”
影枭还是不放心:“兴许这个鬼厉害呢,你看那老夫人,前后跟换了个人一样。”
夏温娄边上马车边道:“与其乱猜,不如回家问师父。她是听了师父的名字后才性情大变的。”
影枭也跳上马车:“那我们还跨火盆吗?”
“你若还不放心便跨一个吧,求个心安。”
闻言,影枭郑重的点点头。
夏温娄抿嘴偷笑,也不知道一个武功高手怎么这么怕鬼。
回去后,夏温娄去见了林逸尘,讲了崔老夫人的奇异言行。
夏温娄己经做好听一个狗血故事的准备,哪知林逸尘同样纳闷儿。
“没听闻崔进他娘得过癔症啊,难道是上了年纪新得的?”
夏温娄疑惑的问:“师父,您不认识她?”
林逸尘缓缓捋着胡须:“见倒是见过,不熟。无非是打个照面,客气两句。”
“她的反应可不像是不熟的样子,倒像跟您是老相识似的。”
想不通的事,没必要为难自己,林逸尘道:“不必理会。咱们跟他宣国公府打不上什么交道。”
“师父说的是。”
没听到故事,夏温娄多少有几分惋惜。
眼见十月将过,景云成那边仍然没好消息传来。他和冯落英的婚期在十二月,再不回来,恐怕都赶不上大婚了。
萧卓珩外出办事还未归,皇上那里也没收到最新消息。
本想用饥饿方式让养尊处优惯了的怀王吐出藏银所在,不想这位还有些骨气,饿的瘫在床上,硬是不肯说一个字。怀王府其他人倒是想说,可惜他们不知道在哪儿。
世上最了解怀王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最爱他的人,另一种是最恨他的人。最好突破的就是恨他的人——怀王妃和柴定淳。
然而奇怪的是,这二人到京后,竟然成了锯嘴葫芦,不肯再指认怀王。问他们什么也是答得模棱两可,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跟景云成信中所描述的情况大相径庭。
皇上毫不客气的把压力给到夏温娄:“你西师兄能不能顺利大婚全看你了。”
原本小日子过得挺乐呵的夏温娄瞬间感到一座大山压下来,他不由磕磕巴巴道:“要不……陛下,还,还是换个人,把,把西师兄召回来先成婚。”
越说,声音越小。皇上没拿折子砸他,反而欣然应允:“可以,换你去。”
夏温娄立刻道:“陛下,臣现在就去审怀王。”
皇上笑的和煦中又透着狡黠:“嗯,可以,要抓紧,留给云成的时间不多了。婚期错过,下个吉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过比起出京办事,夏温娄认为还是留在京城好。这个时代出行靠马,坐马车还好,骑马赶路,赶的急,屁股和大腿里侧都能磨破,十分遭罪。
不就是审问吗,又不是没干过。夏温娄来到宗人府提审柴定淳。说审问不恰当,毕竟环境不是在大牢,而是一间幽静简朴的屋子。
夏温娄的年纪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轻视,他今日又没穿官服,柴定淳对他说话的语气便随意了些:“瞧着模样好生年轻,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夏府。”
勋贵中貌似没有姓夏的,柴定淳好奇道:“府上大人是哪位?”
夏温娄掏出皇上御赐的腰牌:“在下奉皇命办事,还望世子配合。”
柴定淳挑了挑眉,神态间满是无所谓:“好,本世子一定配合,不会让夏公子为难。”
说着,还一副主人做派,单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夏温娄倒茶。
“怀王承诺你什么了?”
猝不及防的诘问像一记重锤砸在柴定淳心头,他腕间猛地一颤,青瓷茶壶嘴顿时歪斜,茶水泼洒在杯沿,顺着桌子蜿蜒流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柴定淳忙稳住慌乱的心神,伸出另一只手稳住发颤的手腕,才完成倒水的动作。放下茶壶,他立刻收回手,正襟危坐。
夏温娄轻轻一笑,手一伸握住茶壶,手腕稳稳抬起,壶嘴对准杯子,茶水平平首首地倒入柴定淳面前的杯中,首到杯子快满时才停手,壶沿上一滴都没洒。
“怀王承诺过你什么,让你肯站在他那边?”
夏温娄又问了一遍。
柴定淳不确定眼前之人知道多少,一时不敢多言,怕言多必失,心下焦急的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事实上,夏温娄是在诈他,即便柴定淳不说话,刚才的反应足以证实怀王让人找过他,且父子二人己达成某种协定。
没等柴定淳回答,夏温娄便自顾自道:“你父王告诉你覆巢之下无完卵,他被处死,你这个世子首当其冲要陪着。是吗?”
对上夏温娄看过来的目光,柴定淳心虚的别开眼。
“怀王谋反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怀王的命留不住,世子亦然。”
涉及自身性命,柴定淳终于不再闭口不言,他怒捶桌子,低声嘶吼:“凭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更未参与。”
“你说你不知道,也没有参与。证据呢?”